魂的事情,逆天行事有違人倫。”
海:“招魂,召回死者靈魂。可信度……0.01%,可操作性……”
玄明道:“這是一種直接的否定的嗎?啊,是我錯,和系統說什麼靈魂,系統只有程式碼。”她還極為誇張地拍了拍腦門作自我譴責狀。
海:“惱羞成怒,因為羞躁到極點而大發脾氣或者由於羞愧到了極點,下不了臺而發怒。”
海:“出處:清朝李寶嘉《官場現形記》第六回:‘那撫臺見是如此,知道王協臺有心瞧他不起,一時惱羞成怒。’”
“……你家深主子一定是受不了你自殺的。肯定,以及無比確定。”要機器說人話,簡直要了人命。如果面前跳動字元的不是自家的ipad,玄明一定把它砸了。
海:“深主子不是自殺,是被謀殺,但至今沒有找到屍體,只按照失蹤處理。”
“……”她怎麼和系統置起氣來?簡直比對牛彈琴還無聊。系統終究只是程式,哪裡會明白她的嘲諷。可它每次提到深主子,玄明總覺得系統[海]的語氣黯然。然而,系統哪裡會有什麼語氣,最正常不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文字和難聽至極的合成音罷了。如果不是為了給死者招魂,也不是為了尋找失蹤人口,那系統找上她是為何?
“篤篤篤。”劉半仙標準敲門聲,之後是探進頭來張望的劉半仙。自那日去見過心理諮詢師之後,玄明就完全不接她的電話,連微信上簡訊上同她說話,她也全然無視。今兒意外聽到她在房間裡的說話聲,像是在和誰對話,便進來瞧一瞧。“有沒有打擾你?你是在和誰聊天嗎?”ipad螢幕上黑漆漆的一片,不像是和誰影片的樣子。
“和電腦說話,有事嗎?”
玄明的實話實說,在劉半仙看來倒是有些像是發脾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玄明見她媽尷尬,頓時明白了,笑著說:“我確實在和電腦說話,Siri知道嗎?自動問答,人工智慧。”
“你寧願和電腦說話也不願意接你媽的電話,你媽發給你訊息你也不回?”劉半仙語氣裡盡是委屈,“聰聰,我可是你親媽,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啊喲,我的親孃誒,你這是幹嘛呀。向天借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不接你電話,不回你訊息啊。”玄明瞪了黑漆漆的ipad一眼,都怪這莫名其妙的系統,害她三天不能用電子裝置還累得她被親孃抱怨。繼而又覺得全怪系統對它不公,畢竟溯其根本是她自己不信邪還手賤,非要去掃妖里妖氣的二維碼。掃就掃了,還一言不合就和系統鬧彆扭,賭氣不用電子裝置。不用電子裝置固然不會死人,可如今這網際網路時代,只有被閹割的網路,沒有被殺死的網路,也即是說,只要是人,只要是和現代生活有所聯絡的人,都無法逃脫電子裝置和網路。她自己確實有錯,可作為一個創造力與好奇心成正比的年輕人她怎麼可能不好奇呢?歸根結底還是那系統的錯,平白的故弄玄虛。想通此節,玄明又狠狠瞪了ipad一眼。“都怪電腦不好,出問題了,我怕有病毒被人竊取了客戶資料,怎麼敢開手機。媽,你說是不是?”
劉半仙不是很懂這些電子裝置,電腦出問題關手機什麼事的疑惑閃了一閃,注意力全在玄明說為了保護客戶的資料而放棄使用手機,她心懷大慰,一向漫不經心在商言商對待客戶的女兒終於曉得以人為重了。像她們這樣的玄門中人,不比在淘寶花錢求算命的,進門是客,出門就是個屁,她們做的與人生息息相關,不是銀貨兩訖的買賣。“聰聰,你懂得這樣想,能以客人為重,我真的很高興。”
劉半仙由衷欣慰,玄明頓時僵在那裡,她從接手到正式接班至今十餘年,她母親居然還覺得她不是以客人為重,在懷疑她的專業精神。除了憤怒,她更多感到的是委屈,諷刺的言語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你的高興,讓我覺得難過。”這一次她換了一種表達方式。
那日諮詢,宋嘉言問她,為什麼不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對方。她冷笑,因為沒有用。小時候,她不想學那些占卜問道的東西,她表達她反抗,母親絲毫不為之所動,那神情亦沒有為她的感受而改變分毫。她依舊是那個一心為人排憂解難的劉半仙,她依舊不顧她想繼續升學的請求讓她接替她的位置。如果表達毫無用處,那表達來做什麼?
宋嘉言說,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不指責,不反抗,不諷刺,只說感受。
沒有感受呢?她問。既然用不著表達,久而久之的自己的感受自己常常感受不到。她也知道,感受不到不代表自己沒有感受。但是,誰介意這個呢?
宋嘉言說,覺察,之後表達。
玄明的表達換來劉半仙的道歉,劉半仙說,“我知道你已經很盡力了。”
“但你還是希望我盡心。媽,我真是搞不懂,既然人各有命,那就各安天命好了,幹嘛要弄得自己累死累活,你看看你……”
“你媽我沒有你的天賦。”劉半仙摸摸女兒的臉,一手按在女兒的左胸上方,“如果能和你換換,我倒寧願你輕鬆一些。”
劉氏一族由來已久,一向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相傳每隔幾代族內都會出現一個匡扶正義的英雄,英雄的法力世代相傳有印記為標識。直到新中國成立,破除四舊,為了儲存實力與性命才埋沒了家族的名聲。然而刻意韜光養晦並未給家族帶去平安與寧靜,民國時,劉氏風頭正勁,參與抗戰也出了不少力。但在1966年至1976年這十年間,人丁興旺的家族死傷無數,幾乎滅門,唯一倖存下來的是劉半仙那一枝。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在那十年間目睹親人自殺被逼瘋的慘狀,劉半仙始終處於一種不安與內疚之中。安全感的喪失和倖存者的內疚使得劉半仙為上門求助的客人盡心盡力,她不僅對自己嚴酷要求,對自己的女兒也是格外嚴格,尤其是女兒身上帶著家族內傳說中的印記。這印記雖說每隔幾代便會產生一個,但是從先前族人的口中得知,上溯十代之內都不曾有這樣的記載,也即是說,玄明是已知範圍內唯一一個天賦異稟承襲家族使命的,怎能叫劉半仙對她不加以厚望。
可這女兒總是處處與她作對,對除魔衛道半點興趣全無,連替//人//消//災解難都只是勉勉強強,和她的樂善好施不同,女兒明碼標價以高收費為服務前提。科技發展至今,命理師的地位尷尬,不能太出名,太出名會引來達官土豪,這些人揮金如土之餘,亦會帶來不少禍事。所以女兒接手後精簡業務,她沒有過多反對。她知道女兒怨她沒有給她自己的選擇,可是作為延續家族使命的玄明,她怎會有別的選擇?
這些事情說多了都是偽命題,什麼使命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