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據說這座山是行船過路的禁地,雖然道聽途說不可盡信,可是事出必因,我們還是避開吧!”
“無妨。”
殿下淡淡回答於她,否則,這個凡人都要捱到她眼前來了。杜雙慈驚詫的望他一眼,他的臉色確實是沒有任何波動的,無悲無喜,無慾無邊,更不會有驚與怒。可是……她無法面對他出現任何意外。
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公子的心意,杜雙慈沒有再勸,她收起怎麼準備午餐的想法,站在殿□後,凝起全副精神,戒備的打量著周身,打算一旦遇到什麼情況,立即擋在公子前頭。
然後,她就見到了那副終身難忘的場景。
一條一條鬼魅似地黑影,尾巴似地從灰暗的樹林裡鑽出,發出從靈魂裡頭撞進來的可怕嬉笑。它們一條追逐著一條,倏然圍攏河岸兩側,多得將這片山河掩成可怕的晦色,有如一支龐大的祭魂軍團。它們彈來跳去,並不急著躥上來,而是“睜眼”看著河中這條船,那裡有兩個人類,將會成為它們的同伴……
然後,她看到這些肉眼可見的魂魄,突然像受了極大的震動,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驚恐的瞪向烏船。然後,它們一個個就用魂身,像人類一樣五體投地,全伏拜下!
吾王!
吾王!她似乎聽到了那些鬼魂齊齊發出的,震魂的驚喊。
殿下淡漠的掃過這些被囚縛在此山的孤魂,聲淡如無:“散。”
隨著她這一聲“赦”令,剛才還上躥下跳數以萬計的鬼魂,頃刻之間消失無形。之前還晦明幽暗的無魂山,就像從未出現過任何詭異的情況。
杜雙慈震驚的瞪著殿下,啞聲道:“公子……”
“吾名逐瀾。”
殿下不會給這個凡人進行任何科普,卻是淡淡的第二次報出她的名字。她並非這個時空的鬼王,她也不在乎這個時空是否有其他的鬼王,但她本尊即是鬼王,無論她處於什麼時空。
鬼殿逐瀾,世出百年,天下鬼魔盡皆臣服。今日萬鬼下拜,只因為她便是她。
若說為了在一個凡人面前避忌被看出身份端倪的嫌疑——難道你讓她堂堂一個十世鬼殿,去給一群小鬼讓路不成?
她封印的是記憶與戾氣,不是身份與驕傲。
只可惜她報了名杜雙慈也不能理解“逐瀾”二字之本意,呆呆的望住他,一時未能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殿下卻靠了岸,執傘下船,在一個棵大樹下漠然站立。
要說公子是下船來歇一歇,此時的杜雙慈自己也覺難以相信,但他下船,她只得跟著。突然間,公子轉頭來掃視她——的油紙包一眼。杜雙慈訥訥一呆,剛才心底生出的壓抑陡然消散。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道:“公子,你等一等,我捉兩條魚來。”
殿下沒表示意見,即為默允。
杜雙慈穿著殿下的衣裳,又是在殿下面前,當然不可能幹出一股腦兒鑽入河中的蠢事,而是拿起船篙,熟練無比的看準兩條大魚,直接敲打其身,手法精準的一下捉住甩在岸邊,跳下船抽刀剖洗。
大樹下就有一些野生菇,長相極為樸實,應該不是什麼毒物。她一起切來洗好,再切幾粒臘肉丁,幾粒土豆丁。更巧的是她發現了一種能吃的香菜,等把這些都備好,再摘下一張嫩青的大樹葉將魚包上,劃一堆枯葉就地慢燒,仍是切了段竹筒燒兩節米飯。
殿下一直靜靜立著,不曾催促,亦不曾離去。似乎對於等待這個凡人做飯特別能顯出她沉靜的氣度來。
杜雙慈充分利用火候,不願耽擱時間餓著了公子,等熟的時間就先為他削好竹筷。看他一直站著,找了塊相對乾淨平坦的石塊用袖子拍了拍,笑道:“公子,你過來坐吧,飯一會兒就好了。”
殿下當然不會站著吃飯,順了這凡人的意,端然坐下。魚肉鮮嫩少刺,熟得也快。杜雙慈半解開樹葉,清嫩的香氣與熱氣一下撲散開來。她把魚和筷子一起遞到殿下手中:“有刺,你慢點吃。”
殿下睫毛上下一舞,接過來淡淡瞧了瞧這個賣相,伸手挑開一筷魚肉,放入口中,慢嚼,吞下。她又挑一塊……直到吃完,魚刺剩得整整齊齊,而一粒野菇丁都沒留下。杜雙慈剛好遞來主食,她繼續慢而優雅的享用。
兩人吃完,繼續行船。
出了無魂山地界,河流又漸漸開闊起來,融入江中。而剛才無魂山那詭異震撼的一幕,再不復見。或許它不曾出現,或許只是幻覺……因為一直都是公子撐船,杜雙慈這個女子覺得有些慚愧,接近殿下幾步道:“公子,你撐了這半日,不如讓我換把手麼?”
殿下沒搭理她。
她自覺無趣,茫然的抓了抓腦袋,又禮貌的退開幾步。將頭轉向四周,待看清眼前場景又是悚然一驚,他們竟然到了杜家村?!
而他們馬上就會靠向前年初見的岸邊。
杜雙慈呆呆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又是震驚又是不捨,看著公子收杆靠岸,心底驀然無比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盡早讓小慈知道殿下的真實性別的。
☆、等你一刻
“三文。”
殿下開了口,已是最後的逐客令。杜雙慈沒有動作,望向公子淡若冰雪,沉若石山的容顏喃喃道:“聽所下了船就記不住你的樣子,好像是的……可我明明認得你的臉……”
“下船。”
殿下淡漠的語氣中驀然騰起一股不耐的命令,如此輕簡的兩個字,即可窺見無邊的威壓。杜雙慈心中澀然,想到此別或許再不相見真真是難過得心都痛了。她望一眼這個自小生長的河邊,突然下定什麼決心似地轉頭直直望住殿下,道:“公子,我撐個竹筏都會散,而你行逆皆是隨心而控——請容我做個打雜的下人,與你學得一技撐船之術。”
如此糾纏,殿下驀然幽厲的看向她,空聲道:“你觸怒我。”
舒張的氣勢一下襲得江河起了微微的波動,似有暗流劃過。杜雙慈竟然不害怕,反而是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互握一下雙手,訥聲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冒犯你,我真心給你做雜事。我娘以前是個廚師,我會做飯……”
以殿下之尊,她想要興事時追隨者難以計數,便是她居殿而處,仍然有大批的魔啊鬼啊的只求做她殿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