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之人打聲招呼。
杜雙慈怔了一怔,猛然想起自己的竹筏不能再用,驀然抿出個笑容跟上去,道:“逐瀾公子,請你載我一程。三文錢,我知道的。”
逐瀾沒表示意見,讓她上了船。她從不問別人要去什麼地方,一般的都是從河這邊到那邊,走得遠的就會自動報出來,無需她開口。杜雙慈若是不回杜家村,便也是天大地大,哪裡都去得。又存著一絲莫名情緒,沒有開口說出一個確定地址來。
既然她不說,逐瀾絕不可能去關心一個普通凡人的想法,順著她原來的方向隨意流走。且說最近天氣實在怪異,不是大晴就是大雨,變化無端,讓撐船之人很是鬱悶。她們的船不知漂流了幾時,突然天空響起悶雷,一下烏雲密佈,只等破空炸開,便有大雨兜頭澆下。
杜雙慈撐船多年,如此顯而易見的天氣自不會看錯,自然的將目光轉向船頭,然而那身影一點震動也無,她想了想還是走到船頭小心建議:“公子,一會兒會下雨,在前頭那個拐岸停下,順著上山有一個可以避雨的石屋。”
要說逐瀾殿下會怕下雨,那是老天都不敢來打這個賭。然而她心緒已經淡漠得什麼都無所謂,也無需在一個凡人面前顯現出什麼,竟真的沒有什麼多餘表情的聽取她的建議,在拐角停下。杜雙慈走到船頭下船,正要一腳踏下去,卻見公子漠然而立,視線空遠並不是望向上山的路……沒有下船的意思。
公子在等她下船。
她僵了一下,還是擠出個笑容問:“公子,你不下去避雨麼?”
逐瀾:“三文。”
聽到這兩個字,杜雙慈難過的心緒一下又輕鬆起來,望向公子笑道:“我現在沒有三文錢,下船似乎不合規矩。既然公子無心避雨,就再載我一程吧。”
再載你一程就有三文錢了?
逐瀾不會去糾結這樣的問題,她不下船,她也無所謂,繼續催動船身前行。船至江心時,天空轟然作響,瞬間雷雨下砸。杜雙慈渾身抖了個激靈,茫然望向撐船的公子,然,他手都沒頓過一下。
她一時也不知哪裡來的奇怪勇氣,一把抓起船舷上的白傘撐開,幾步躥到船頭高高舉起,遮住殿下墨黑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種田文,這是種田文,這是種田文……
☆、衣溼執傘
泠泠的雨聲一下在傘面上撞裂開來,從四周滾落而下。殿下被一個凡人這樣貿然靠近,眉頭極其輕微的一動,倒也沒什麼表示。杜雙慈冒著茫茫大雨,堅定不移的將傘撐在逐瀾頭頂,雨越下越大,她自己早已渾身溼透,卻沒讓一點雨絲濺到殿下的身上。
如此煙波浩渺江心中,出現一抹難言的畫面,一人衣溼執傘,只為一人撐船。
良久,殿下終於漠然開口,道:“不必。”
不必為她撐傘。
杜雙慈用了一點時間來思索他這兩個字,舉傘的手早已又冷又麻,一時也忘了收回來,茫然的望向收杆轉頭的殿下。待到從他的容顏中微微回過神,船外的雨勢漸漸緩下,慢慢停住。剛才從傘面滾下雨珠的速度像斷線的珍珠,現在便像穿線的珍珠,已然緩慢而零落。
她一下意識到唐突了公子,連忙收手。又怕傘上的水珠沾染了他,動作輕柔再輕柔。
“公子……”
殿下沒有計較她的呆樣,掃一眼那把被凡人碰觸半日的雨傘,道:“三文。”
她說錢,就是開口提醒別人下船。杜雙慈自然也知道,打起精神望向他停駐的一個河口,只是腳粘在船上怎麼也挪不動。臉色尷尬的垂下頭,耳根紅成一片,即使渾身溼透,都沒有一點冷的感覺。
殿下終於有點不耐煩,覺得這個凡人很糾結,她再次開口:“何處。”
不肯下船,要去往何處?杜雙慈努力聽出他是在問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心底一急,出口回道:“杜家村……”
杜家村,離這裡遠著呢。
逐瀾靜靜的望她一眼,重新划船。此時山上有人揮手叫道:“船家請等一等,我們過河。”
對於這些凡人一視同仁的殿下,停下動作,等他們急忙邁上來,那幾人一邊走向船中一邊道謝,看到船上還有個呆站著溼透的船客,奇道:“妹子,剛才那麼大的雨,你們也沒去避一避?”
杜雙慈苦笑:“沒趕及……”
那人也就不再問。其中一個船客還是個年輕女子,見到撐船的墨衣公子身姿極其端美,微微詫異,不由瞅著眼睛望向他,企圖看看他的正面是何等風姿。
如此顯而易見的傾慕杜雙慈自然也能發現,她原就立於與殿下不遠的中間位置,見那女子放肆,懊惱的將一身狼狽的模樣往中間一站。那女子頓覺尷尬,忙將視線轉開。
不過片刻,船至對岸停下。殿下還未開口,杜雙慈自動給她當船務員,向那幾個船客道:“每人三文。”
他們要將錢遞過來,杜雙慈學著殿下的模樣引著他們的視線瞥向裝錢的魚簍,幾人會意,脫錢離去,終是未得見殿下真顏。
送過這一撥後,逐瀾繼續開船,漠然漂流,也不在乎船上是否還有一人。她們行了很大一段,又遇到幾路過河之人,她全部靠岸將他們送達。一天說長不長,加上今日又下了這樣的大雨,漸漸的天將要黑下來,殿下再次停船靠岸,執傘而出。
杜雙慈本來就在想著他到底什麼時候會停下,會在哪裡停下,突然見他下船,也沒有再對自己說“三文”兩字,追眼看去他已然走出好遠。她一下驚跳起來,跟著殿下的方向追過去,叫道:“公子,這麼晚,我送你走吧!”
殿下默然。倒沒有一下全部隱沒身形,竟讓這個凡人追到了身後。
她們所行之路草色墨綠,花如墨染,透出一種詭異的妖麗。而明明下過大雨,地上泥都沒溼過一點,只是杜雙慈一心跟緊公子,這個天色也並沒發現任何異常。夜晚雨霧下來,並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處墨竹院前,清爽一間小屋,公子收傘,沒身而入。
杜雙慈又是大大呆住,萬沒想到她竟來到了墨仙公子的“仙居”。然自己唐突而來,更沒被邀請進屋,這時是尷尬得傻住了,不知該進該退,或者與進屋的公子說些什麼。
良久,逐瀾再次出現在門口,靜靜望向不知手腳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