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我抓了抓頭：“公主之美，跨越古今，橫穿天界，不是我一個小紅娘可以評價的。”

她聞言，哈哈大笑。

頗為不顧形象。

不過，倒有些可愛。不自覺，我看得痴了痴。

但瞬間想到那可怕的天條，和玉帝其他女兒的下場，嚇得一個哆嗦，趕緊將心中那份悸動按住，一派淡然。

三公主見我不再說話，便自顧自先說了：“百合，你說，為什麼女人會喜歡女人呢？”

我怎麼知道？

我也想知道啊！

“百合，你說，如果我喜歡的是女人，也算是觸碰愛情，違背天條嗎？”

“算。”

我從牙齒裡蹦出這個字，有些無奈。

三公主正色看了看我，半晌，不說話。最終，道：“我懂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道了聲告辭，便要離開。

“恭送公主。”

我的禮節做得十足。

她卻並不高興，反而，眉眼間，全是一派蕭索。

臨去一瞥，她仍是忍不住問我：“百合，我好看麼？”

我怔怔半晌，漠然道：“我一個小紅娘，不懂。”

她神色一黯，道：“那麼，我懂了。”

她懂了什麼？懂了我對她的無情？

呵呵，連我自己都不懂：對她，是有情，還是無情。

我是紅娘啊，是天上人間情意的極致化身。我的感情充足得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單獨盛放，所以，這生生世世，夢裡夢外，我愛過許多女子。對每一個，都是真愛。

要我動情，其實不難吧。

可是，你是三公主啊，我怎敢對你動情？一朝事發，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天罰啊！

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既然多情易動心，又何必非要你不可呢？在夢裡，我自可擁有可愛的女子，呵呵。

然而，夢終究是夢。是夢，總有醒的那一天。

就在我在夢裡將秦淮八豔一個個嫁掉，然後又一個個救了回來，讓她們湊得雙雙對對後，一件事情發生了——

玉帝下旨，要讓三女兒接替下一任紅娘。

此旨一下，所有人都跌坐。

而玉帝和王母，也面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上朝。

看來，他們也不想解釋這件事。

於是，所有人都懂了：這旨意，只怕是愛女如命的玉帝和王母，為了滿足心愛女兒的心願而下的。至於旨意帶來的是什麼，既然兩位老大不說，那其他人也就識相地不問。

大概唯一不識相就是我了。

我問了三公主：“那道旨，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我要接你的班，當下一任紅娘了。”

三公主的眼裡含著笑意，卻晶晶亮，一眨不眨盯著我。

我覺得嗓子有些幹：“你知不知道，紅娘的傳承程式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然而笑。

顯然，她知道！！

我咬牙切齒。

她卻一臉狡黠：“所以，百合，你準備什麼時候把紅娘之位傳給我呢？”

紅娘之位的傳承，就是愛的傳承。

當年，我就是與上一屆紅娘相愛，愛得如痴如醉、生死無悔。所以，我取代了他，成為下一任的紅娘。而他，也因為對第一任愛情的背叛，而墮仙入凡塵。

其實，紅娘界的這一規定我一直覺得很奇葩。

每一屆的紅娘，都需要與上一屆的紅娘相愛，才能得到紅娘傳承，所以紅娘總是性別交叉更替，這個不奇怪。奇怪的是，玉帝對背叛感情之人的懲罰……

每一屆的紅娘，在愛上下一屆紅娘時，就是背叛上一屆紅娘之時，必須要接受墮仙的懲罰。可是，神仙的日子無窮無盡，那千年的歲月啊，又如何能保證感情的始終如一？

更何況，大約玉帝怕我們做紅娘的在“守身如玉”時內分泌失調，所以給了我們“劫夢”，也就是讓我們可以在夢裡歷經劫難，入凡間感受人間的情情愛愛。

但，難道在夢裡經歷那些恩恩愛愛，就不算背叛愛情了麼？

我真的想不透玉帝那個老頭子。

如今，我也同樣想不明白的玉帝那老頭的女兒。

“你真的以為紅娘是份好差事？”

要知道，乾紅孃的，每一任都不得善終啊。因為，每一任紅娘的中介，都預示著對感情的背叛，也就都面臨著墮仙的懲罰。

她金枝玉葉，何苦如此？

三公主笑著看我：“能跟自己心愛的人愛一場，又怎麼不是好差事呢？”

話已說得如此明朗，我已經無能再繼續下去了。

只能搖頭嘆息：“你一定是瘋了。”

“不，我已經冷靜太久了。比我的姐妹們冷靜了上千年。”三公主定定望著我，認真道，“相比她們，我以後的危險已經很小了。她們是墮入塵世永入輪迴，與心愛之人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光景，便是永恆的黃泉擦肩、永不相逢。而我，卻可以擁有無盡的神仙歲月，來懷念你，去找到你，然後，在劫夢裡，找到你的一生又一生，與你愛一世又一世，生生世世，千年萬年……”

生生世世，千年萬年……

縱然是痴情如我，都不敢說出如此的誓言。

“你以為，你的愛可以守住生生世世，千年萬年？”

我喃喃問。沒有意識到，眼角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她微笑著擦我的淚水：“不信，你可以試試。”

我的淚越擦越多，那是一種心顫的感動。不光是為她對我的感情，更是為這種愛情本身——如果，真的可以守護愛情，千年萬年。

她依然含笑，聲音帶著難得的溫柔：“百合，我們試著重新認識吧。我叫張子欣，我喜歡你。”

☆、第226章 終卷：紅娘〔四）

子心，子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有著這樣名字的女子，同樣有著如此寫意的情懷。

我不相信一份愛可以跨越千年萬年，但我願意相信一次這個叫子心的女子。

只是，愛不是感動。

就算我為她的這種愛情感動，也不代表我會愛她。

縱然，我是很容易動心的一個人。

但在我沒動心之前，不愛就是不愛。

而紅娘的傳承，需要的，是真正的愛，以及作為證據的身體交託。

我對子心無法立刻產生愛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