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我蜷縮一下身子,對自己也是對張寧說,睡吧,明天還有課呢。
張寧挪一下位置,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微涼的手臂攬住了我,於是我在她懷裡了。
我想抱著你睡,可以嗎?她輕柔的說。
我笑,你知道一般接下來的第二句話代表什麼嗎?
我知道。張寧快速的回答,她的手臂緩慢的收緊。我能感覺她的柔軟貼著我的後背。她放輕語氣說,但我也說過,人總是貪心的。
我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幸好說完這句話她沒什麼實際的動作,我在心裡不知是否該鬆一口氣還是失落。不可否認的是,我並不排斥她親吻我的感覺,有點甜蜜又有些苦澀。
張寧用了點力讓我側過身面對她,她看著我的眼睛說:但我沒這麼貪心,老師能收留我,我已經很開心了。何況,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也認真的回視她,儘管在黑暗中我沒能看清她,沒關緊的窗簾僅透出一點點光。
那你放開我吧,很熱。我說。
張寧愣了一下,隨既輕笑。老師,你真特別。她又低下聲音來,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
那是你的事。我閉上眼睛說,然而不知道誰家發神經,竟然在零點時分燃放起了煙花。
伴隨著嘈雜的爆炸聲,我和張寧相視無奈一笑。
她忽然支起身子,長髮柔順的滑了下來。我想終其一生,我都不會忘記這畫面。年輕女孩的長髮和她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間裡並不分明的存在。
不假思索的,我伸手把她的頭拉近,渴念的溫柔觸碰。
夜已深,該睡了。
雖然睡的很晚,但我還是第一時間在手機鬧鐘響後醒來了。那是我前天設定的,昨晚忘了關了。
我手忙腳亂的去找手機,結果反而驚醒了張寧。她雙手攥著我的衣領,窩在我懷裡。再此之前,我還把一隻手放在了她腰上,很親密無間的姿勢。身體果然比語言誠實。
我對上她茫然無措的眼睛,安撫般的說,鬧鐘響了而已。說著,我已經找到了手機,關掉了惹人厭的鬧鈴。
張寧聽後又安心的睡了回去,而我也是。我們都忘了此刻已經是早晨七點。平常這個時間是張寧必須到教室的時間。
等我再次醒來時,一眼就看著見浸在晨光上沉思的張寧。見我看她,張寧轉過身來,俯身親吻我的唇,只一下,蜻蜓點水般的。
早,她緩緩說道:不過八點了,遲到了。
八點,剛上課五分鐘的時間。
我嘆了口氣,要不你第二節課再去吧。我記起我的課是在最後一節時,多少慶幸了一下。
張寧躊躇一下,好吧。她又說,我煮了早餐,要一起吃嗎?
我這才注意到她已經刷漱完畢,長髮紮成了高馬尾,很青春又有點酷意。同時,她也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嗯。你醒了很久?我問她。
沒多久。
為什麼不叫醒我?
叫不醒。她半開玩笑道。
我不再回答,去浴室漱口洗臉,頭髮懶得紮起來,就任由它披散著了。浴室裡沒有鏡子,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何模樣。
張寧煮的是粥,而且是雞蛋粥。對此她解釋說,我這裡只剩兩個雞蛋了。我告訴她,這是我留給自己的早餐,本來想做水煮蛋的。
張寧聽後又一皺眉,似乎在她眼裡這又是個不好的習慣。雞蛋一次不要吃那麼多個。她說。
我正襟危坐道:照你這麼說,吃什麼都是錯了?張寧沉默,我繼續道:現在的偽養生真是害死人了,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我從不在乎這些,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張寧抿一下唇,也沒反駁我什麼。
直到離開時,她才吐露心聲。我知道老師活得很好,但我也知道你經常會胃疼、頭疼,儘管你從不表示出來。有時你臉色蒼白來上課還強撐著的時候,我多想把你拉去看醫生!可我也知道你不會跟我走的,不然你也不會來了。
說著,張寧自嘲一笑,笑容打破了這幾個小時我們默契偽裝的歡樂假象。有些東西遲早要面對,縱使心痛也要活活撕裂開來。
我站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好,越過她可以看到橙黃的陽光光線,湛藍的天空。
我走了。她說,微微哽咽了一下。記得照顧好自己。她無不真誠的說。
我毅然決然的轉身往回走,為的是掩飾自己的失態。聽到關門聲音時我停頓一下,又繼續回房間。
房間被單有些凌亂,充滿被遺棄的錯覺氣息。我在床沿坐下,頭腦放空不知該想什麼。終於,手指像是有魔力一般,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那包所剩無幾的香菸和打火機,並主動點燃。
我顫顫巍巍的吸了一口,卻被煙味嗆得眼淚迸了出來,我開始咳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透過淚水我卻看見了本該離去的張寧。我愣在原地,香菸還在繼續燃燒著。
張寧站在逆光處,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悲涼的嗓音說:我本來只是想提醒你,別喝那麼多酒。
☆、夢與現實
七月初學校放暑假之後,我第一時間回到了家——早兩個月前,二樓來了新的租客,一對很年輕的小夫妻——也第一時間的給韓打了個電話。
喂,瑾啊。韓一慣懶洋洋的說。
去三亞,去嗎?我開門見山道。
啊?
去玩,去看海。我又重複一遍,如果你沒空就算了。
不是不是,韓連忙說,我怎麼會沒空呢,只是你怎麼突然想出去玩了?
心情不好。我說。
聽得出來。她說。
廢話少說,到底去不去?先說好,不包吃不包住。
唷。韓不屑道,瑾,你已經窮到習慣性摳門了。不過沒關係,我想有人會願意提供包吃包住的。她停頓一下,正好想讓你見一個人,我帶他去不介意吧?
介意。我不假思索道。
別這樣嘛。韓說,那什麼,我還有點事,晚上再給你打電話哈。先掛了。
我對著手機無奈嘆息,幾分鐘後我開始動手打掃三樓,因為二樓租客的原因,我很久沒回來了,地板傢俱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埃。和我剛從貴州回來的那天差不了多少。
說其不歸家的原因,大概是年輕人乾柴遇烈火吧,總之我有些尷尬。
有句話大概是這麼說的,越是偏遠落後的地方,年輕父母越多。二樓租客大概就是這種現象的一個小小縮影。我見過那個女生,和張寧差不多年齡,男生也就剛成年的樣子。而她們卻有了一個兒子,目前交給老家的父母養。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狠狠的拖著地想道。把三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之後,我幾乎累癱在沙發上。但內心是無比平靜的,因為已經累到不想再分神去想其他事情了。
片刻之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