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先生把周老爺子請出去休息,她和醫生留下來照顧周鬱。
周悠悠自小和周競、周鬱的感情好,辦事又十分牢靠,有周悠悠和醫行一起照顧周鬱,周老頭自然放心。
待屋子裡的人走得只剩下周鬱、周悠悠和私人醫生後,周悠悠把門一關,壓低聲音問:“到底多少度?”
醫生輕飄飄地用英文答句:“三十九度半。”周悠悠之前就打過招呼說如果周鬱身體不舒服會讓她過來檢查治療,讓她把周鬱的情況整嚴重點嚇嚇周老頭。她拿人工資替人辦事,這點道還是上的。周鬱這情況不需要儀器檢查,一看就知道是感冒炎症引起的發燒,她在測第一次體溫前就得出結果,她卻表現得像第一次量的結果不可信又換上枚體溫計再量,再換的那體溫計早被她捂到四十一度,得出的結果自然只能是四十一度。
周鬱這時候也睜開眼坐起來,先抽出擺在床頭櫃上的紙巾擤了把鼻涕。
周悠悠趕緊湊到周鬱跟前,叫道:“唉媽,鬱姐,你可醒了,今晚可嚇死人了。”她真有點讓周鬱的夢遊給嚇到了,看周鬱夢遊的情形明顯不是裝的。苦肉計不是這麼唱的呀,沒讓假戲真做呀!
周鬱抬眼看向周悠悠,問:“不是你讓我唱苦肉計麼?”她這一說話,嗓子乾澀得直難受。
周悠悠叫道:“你這苦肉計演得太逼真了,還有那夢遊……”她的眼珠子一轉,問出心中疑慮:“那不是裝的吧?”要真是裝的,那裝得也太像了。
“夢遊?”周鬱的臉上劃過一絲疑惑,問:“我真夢遊了?”
“嗯,你不知道?”
周鬱搖頭,說:“不知道,我把你家冰箱裡凍的冰全拿了,放浴缸裡泡了兩個小時,凍得我直迷糊,到實在扛不住的時候我換上浴袍就回床上休息了。睡前倒是想起自己小時候夢遊的事來著……”她的眼裡透出幾絲飄緲,說:“不過我好像看到奶奶了!”
周悠悠嚇得頓時打個激靈!她奶奶過世好多年了,不是活見鬼了吧。她下意識地看向邊上的私人醫生,問:“這夢遊症的情況能解釋嗎?”她還是選擇相信科學。
那醫生是正宗的美國貨,中文不大好,會聽不會說。她聽到周悠悠問話,沒直接回答,而是先問周鬱是不是和她奶奶的感情很好或者奶奶給她的印象很深或者對她有特殊意義?
周鬱輕輕點頭。
周悠悠又想起什麼,重重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別看我們家老頭那麼兇,對我奶奶卻是極好,從來連半句‘不’字都不會說,要是奶奶還在世,爺爺哪能這麼橫呀。”她估計周鬱是想奶奶了,想奶奶如果還在世,準能治住這頑固的周老頭。
那醫生這就有了解釋,夢遊的人大腦皮層活躍,人休息了大腦卻還在活動,而周鬱因為常曉樂的事受刺激,又有夢遊史的心理暗示和希望奶奶在能夠壓制爺爺,在這種病史、心理暗示、擔憂害怕各種情況齊下的狀態下出現夢遊和夢到她奶奶的情況極高。
周悠悠還是不放心,怕周鬱真有個好歹,她趴周鬱跟前小聲地問:“鬱姐,你老實跟我說,你這有精神病到底是真是假?”
周鬱扭頭看向周悠悠,說:“曾有一陣子有過輕微的抑鬱症,不過早好了。”
周悠悠聞言這才放了心,她說道:“這戲你還得再演下去,不過火候你得自己把握,不能表現得消積頹廢讓老爺子失望,同時還要表現得很痛苦,隱忍壓抑的痛苦。”
周鬱側頭望著周悠悠,輕輕地勾了下嘴角。這些還用周悠悠說麼?要當一個合格的政客首先就得當一個優秀的演員,她扮精神病演戲演了這麼多年,要演到什麼度上她很清楚。她擔憂地說道:“爺爺既然已經出手,就不會輕易改變他的決定。他會為我擔心,但要他讓曉樂回到我身邊,基本不可能,頂多會讓我知道曉樂的訊息、讓我知道曉樂好好的活著。”她不要生離死別,她要的是和常曉樂在一起相依相伴相守。她現在還沒有萬全的計策,同時她也不可能放棄家族、放棄事業和常曉樂私奔,愛情是她的生命,家族是她的使命,她無法為著一樣而捨棄另一樣。她可以追求她要的愛情,但她不能為了追求愛情而背棄撫育、培養她三十多年的家族和親人。
周悠悠想了想,問:“常曉樂有什麼好能讓你這麼著魔?”
想到常曉樂,周鬱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她柔聲說道:“那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孩子。”
周悠悠的眼裡冒出一絲疑惑,說:“古靈精怪?沒看出來,我看她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她在機場見過常曉樂一面,這孩子看起來就是沒踏出校門的天真。她還以為周鬱喜歡常曉樂的天真單純。
周鬱輕聲笑道:“她那張臉騙了很多人,曉樂嘛,我給她的總結是表面天真純良無害骨子裡卑劣無恥下流。”
“噗!”周悠悠笑噴,說:“這樣的貨你也要!”
周鬱說:“她的好,你不懂。”
周悠悠意昧深長地瞅著周鬱說:“哦,在床上把你伺候舒服了?”
周鬱斜瞪一眼瞎胡說的周悠悠,說:“那倒不是。”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同時也驚動房裡的三人。
周悠悠一聽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私人醫生的,趕緊起身去把周鬱的手機拿來。她拿起手機一看,陌生號碼,還是個國內的座機號,頓覺奇怪。誰會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再說他們家人的電話號碼都是受保護的,打出去別人根本看不到號碼,也按不了回撥。如果是熟人,那周鬱的手機裡一定會存下號碼而不該是陌生號碼。
周鬱接過手機,看到顯示是陌生號碼也愣了下。她按下擴音鍵,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周鬱,你在哪呀?”
“曉樂!”周鬱驚呆了,她叫道:“你現在在哪?”
“別提了,不知道哪裡冒出來兩個二百五說是你派來接我的,結果我一上他們的車就把我給按了、弄到酒店和我談判,說什麼願意給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你,還給我什麼護照身份證之類的,讓我改名換姓。哎,你說這年代的人有病吧?”
周鬱問:“那你現在哪呀?”
“公用電話亭啊!”
“帶你走的那兩個人呢?”
“嘿嘿,觸電,暈過去了。”常曉樂的聲音一轉,又說:“你嫁給我的事在家裡漏陷了吧?那些人是你家人派來的吧?開什麼玩笑,五百萬就想把我收買,想讓我賣媳婦,至少也得加個零噻!哦不,至少加兩個零,拿不出來就甭談。”
周鬱的臉一沉,說:“他們是我爺爺的人。”倒不是氣常曉樂耍嘴皮子,而是擔心常曉樂的安危。放倒老爺子的人,等他們幾個醒了追上來,常曉樂能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