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像機器一樣永不倦怠的席女王也終於要緩下腳步了。
沁雅臉色蒼白,倒了一杯溫水將阿司匹林服下稍稍緩解額頭陣陣的抽痛。都拜那吸血鬼所賜,她今天的狀態極度不佳,於是只好將全部手術都取消掉。本來還想清淨幾個小時,不料剛坐了一下,李強卻來了。
這次並不是假公濟私,而是帶了一個處於失智狀態的人來。如果是其他人帶來的,沁雅肯定會毫不客氣地將來人“冰”走。失智的人不帶去精神科而帶來腦外科,這不是找席女王的冷臉嘛。但是沁雅知道李強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果然沁雅還沒開口問,李強已經主動遞上大疊的診斷報告——好幾個科的專家分別出了診斷結果,皆不能解決這個人的情況。
“席,你看看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他是一個很重要的證人,24小時在我們的保護之下,前幾天還好好的,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子了。”李強像是幾天沒睡好覺,下巴冒出青黑色的鬍渣,此刻表情憂慮。
沁雅稍微檢查了一下,表情平靜:“這個大概是受到了很深度的催眠。”
“為什麼你能這麼快下結論,我找了大把專家他們卻不能給我結果?”李強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刁鑽,要麼是讓沁雅否定自己,要麼是讓沁雅否定別的專家。
然而沁雅不是那麼容易被刁難的人,她的回答既淡定又精彩:“催眠目前是個邊緣學科,大多數醫學專家對它都是抱否定態度的,因為現代醫學是在對人體生理和解剖學的物質基礎上建立的。也就是說什麼樣的病症應該有相應的物質上的變化。而催眠卻是沒有,或暫時沒有這種物理基礎的,因此顯得過於虛無縹緲。因此這才是我這樣的腦外科醫生存在的必要,隨著研究的深入,會有足夠的發展的。”
這下不只李強露出讚賞的表情,連沁雅的兩個助手都忍不住拍手叫絕起來,不否認現有的科學,又為未知世界的發展保留無限想象的空間,這個回答真是妙。
“這個人像是完全被剝奪了意志,或者說是被催眠者將他的神智完全封閉,他的情況確實很特殊。李警官,我的助手齊步和陳靜對催眠方面頗有研究,不妨把人帶到我們的研究室去。如果實在沒有進展,我考慮給他做一次開顱手術,如果能發現什麼異常,在有異常的部位做相應的刺激,他就有可能被喚醒。”沁雅摘下醫用手套,吩咐齊步和陳靜將那個失智的人帶走。
李強和沁雅回到辦公室隨手關上門,這才開始和沁雅談事情:“席,這個人,和以前發生的那幾起案子是有聯絡的。”
“何以見得?就因為我說過以前的某個死者被催眠過?”席醫生是科學家,講究的是客觀證據。
“嘿,我幹警察這行這麼多年了,破案的邏輯和對線索的敏感你可沒有我強。前面送來的人,要麼是死前被催眠過,要麼是無緣無故地成了瘋子,加上這個。你不覺得有某種聯絡嗎?”
“什麼樣的某種聯絡。”沁雅其實大概能知道李強要說什麼。
“這種聯絡就是吸血鬼!”李強眼睛神采熠熠,盡是對發現重要線索的狂熱。
“李警官……你為什麼對吸血鬼的存在與否這麼狂熱。”沁雅的聲音有些悠遠。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就像是我上輩子就有了這種感覺,讓我相信有他們的存在,雖然我不能知道他們在哪裡,但是我能感應到,我的心告訴我他們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李強一手按住心臟的位置,表情看來對他潛意識裡感覺到的十分虔誠。
他一手按在心臟的位置,一手握住沁雅的手:“席,我知道關於吸血鬼你知道的東西比我多,我知道你只是不願意提起不願意告訴我。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這種生物存在,他們以人為食,全無半點人類的道德法律約束,最可怕的是他們對於我們來說是完全未知的,這不是很危險嗎?人的命運等於是真正掌握在了一種未知的力量手上。你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對這種事實的存在,你怎麼能隱瞞,你怎麼說?”
李強的話讓沁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對於依諾米或者其他的血族人來說,人類的道德和倫理確實都是沒有約束力的。雖然他們看來是並不存心“作惡”,但他們一旦做起什麼不能想象的事情來,隨時會對人造成致命的傷害。最可怕的是,他們一點不覺得自己是在“作惡”,於是他們行為帶來傷害和破壞性會更加加倍,完全是人無法預測的。就像昨天晚上,依諾米不就是這樣……
辦公室裡沉默的兩個人心思各異,誰也沒有留意到窗外有隻栽了一朵橙色小花的橙黃色貓臉狀花盆在光天化日之下靜悄悄地消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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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諾米又把沁雅給惹得不高興了,鬼鬼祟祟地在沁雅的窗臺前看了幾個小時,眼見美女一臉氣色不佳的表情起床去上班了才敢悄悄地飛去醫院。
依諾米認為沁雅不喜歡她變成吸血時候的形態去舔舔她,那以後不露長牙舔就是了嘛,她只是覺得變成吸血的形態品嚐“食物”比較有味道而已。吼,活了幾百年,所謂“人情世故”她是知道的好吧,只是幾百年都沒機會拿出來用,現在只要稍微回憶一下,翻一翻吸血鬼的記事簿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吸血鬼是本本主義,囧)。依諾米見沁雅生氣了,決定給她賠罪。
怎麼知道依諾米飛到醫院,還沒來得及找沁雅就被濃濃的血液的味道給吸引走了。醫院正在為本市的大學生們做例行的體檢,浩浩蕩蕩的將近上萬人,在醫院的一樓停車場及二樓設定了上百個血液標本的採集點。
吸血鬼對血液本來就異常敏感,何況過了月圓,我們可憐的挑食吸血鬼依諾米已經餓得超過頂點了。聞到這些集中又濃重的血液的味道,大喜過望之餘,饞得簡直要狂性大發了。
“嗷嗷~新鮮的血液。”依諾米兩眼變成血紅的顏色,冒著亮光,“雖然大部分有乳臭未乾的怪味,雖然有些人浪蕩性亂,有些喝酒抽菸,有些思想不純良,不過大部分都是好的……吼!新鮮熱辣不經冷凍的血,我來了!”
位於二樓檢驗科的標本室的架子上,此刻正整齊擺放滿剛剛採集到的血液,放在這裡等待統一處理。依諾米跑進標本室,兩眼放光,隨手拿起一隻裝了血液標本的試管,十足癮君子的樣子嗅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