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姐姐 ...
我出生的城市並不大。
我念大學,在另一個城市。家中不算寬裕,父母辛勤供養,我過的節儉但還算無憂。今年恰好大三,春運的高峰我咬牙花了三倍的價錢買了一張回家的票,擠了將近7個小時在無座的綠皮車廂裡,就為了回家過一個年。
出站的時候,我的人和行李都快嚴重變形,我站在寒風裡凍的打哆嗦。有出租司機前來兜生意,我說有人接。然後在司機的目光裡,我等來了另一輛出租,迫不及待跳上了車。
開車的男人,三十歲,平頭,一見我便笑。
我也笑。
怎麼能不笑。這是我哥。我的親哥哥。他叫林陸珂,我叫林海瓊。
“姐是不是今年也回來了?”我問了第一句話。
“嗯。說是回來了。”我哥開著車。
“怎麼說是啊,到底回來沒?”我追問。
“你不是也好久沒見我嗎,怎麼不問我。問她做什麼,她好著呢。”我哥一手開車一手摸我的頭。他的手大而粗糙,碰在我的額頭上有一些癢,我拿開了他的手。我哥哥切了一聲不說話。
他有些不滿,我能理解。我便不在追問。
回了家,母親在,嫂子也在,三歲的侄子也在,一大桌子菜,我的口水稀里嘩啦。
我正吞口水,廚房裡走出來一個人,端著一碟花生米在吃。
“林天瑜。你偷吃。”我一進家門的第一句話。
那個正吃著的女人抬頭看我一眼,第一句話:“怎麼把頭髮剪了,男不男女不女。不好看了。”
這人是我姐。
海陸空。她是空軍。理當有臭美的資本。
我哼了一聲丟開了行李跑上去,在她盤子裡拿她吃的香的花生米,林天瑜伸手把我的手拍開瞪了我一眼:“髒,要吃,先洗手去。”
小氣。我鄙視了一眼,不甘心的揉我的手,死女人親妹子下手也那麼狠,活該是個斷掌一輩子命硬沒好事!我懶得管她伸手搶了個花生米丟進嘴裡嘎嘣給咬了。
林天瑜翻了個白眼,我得意的嘿嘿看她,林天瑜皺著眉頭看著還要來搶花生米的我,做了我們從小搶吃的時候常做的事……
呸呸!惡毒的姐姐對著花生米吐出她同樣有毒的唾沫星子。
我深吸口氣看著奔三十的老女人:“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境界!林天瑜,不要臉!”
林天瑜丟著花生米咬的嘎嘣一臉小人得志看著我,我哼了一聲,好妹子不跟壞姐鬥,忍了。我非常客氣的對著花生米同樣呸出了我的唾沫星子,然後拍拍手示意,你敢不讓我吃,我也不讓你吃了!
在林天瑜憤恨的眼神裡,我揚著我的下巴從她身邊不屑的走過去,衝進廚房跟俺娘熱乎。
鍋裡酸辣肚絲熱氣騰騰,香味和辣味直往外竄,衝的我一個噴嚏,喊了聲好香,母親系著圍裙揮舞著炒菜的鏟子忙的熱火朝天,回頭看我笑:“饞嘴!盤子給我,菜要出鍋了。”我才看清她變了個模樣,老氣的劉慧芳一樣的頭髮留了二十年,如今換了個新的髮型,燙著卷兒,染了色,五十幾的母親洋氣年輕了。
“呀,媽,你這變的,比我們校花還好看,像個十七八的小姑娘!”我看著她為我們幾張嘴張羅著忙碌著,深刻體會著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母親嘿了一聲把菜細心的用筷子在盤中擺的整齊了才讓交給我:“上桌去,別學你姐老偷吃。”
我接過盤子笑:“那不是媽你是大廚嗎?你做的太香,我們受不了誘惑。”一邊說一邊我就伸手拿了盤子裡一條肚絲放嘴裡嚼了,母親伸手作勢要打,我嘿嘿一笑躲過了吃的滿嘴流香道:“手下留情,虎毒不食子,母兇不打女!”
小耳朵一疼,我給母親揪住了耳朵道:“胡說八道就有你,怎麼不跟你哥多學學。”
我趕緊求饒,然後端著盤子跑去客廳。
這是我母親,一位老實厚道的家庭婦女,七幾年修某國家鐵路幹線的時候她跟我父親都還年輕,懷揣熱情投身建設大軍,據說當時很苦,大山裡為了鑽洞子,那些土石都是肩挑手扛人力搬運,我母親本是省城裡的高幹子弟,一腔熱血沒吃過這些苦,去了才知道厲害,手腳全部磨破了肩膀也都紅腫了,幸運的是她碰見了我結實能幹的父親,他心地好,時不時鼓勵她,兩個人在為國建設裡結出了革命感情,我母親就為我父親留在了小城,再沒回去過,這才有了我們仨。
“小瓊,你放那裡吧,我來弄。”
我端著菜,我嫂子笑著就過來接。
“沒事,嫂子,你還照顧孩子呢!”我呵呵一笑,放下盤子。
正說呢,那邊小侄子喊著媽媽撲過來,我嫂子抱住他,抱在懷裡給他擦流出的哈喇子,然後看著我道:“寶寶叫小姑。”
我伸手逗孩子的臉,孩子好久沒看見我有些怕生,轉頭不讓我碰,躲在母親的懷裡。嫂子伸手拍了孩子的背,皺眉道:“沒出息,小姑都害怕。”
孩子躲著就是不出來,我呵呵笑道:“嫂子別把他給嚇著了。”
嫂子點頭道:“這孩子,性格跟你哥一模一樣,又倔又不愛說話。”
我點頭,望著我那邊坐著看電視的哥道:“幸好長的像嫂子,長大了肯定是個帥哥!不像你,啤酒肚都出來了!”
我哥不理會我。
我姐伸手拍我哥的肚子看著我笑道:“小女孩子懂什麼,男人有肚子才有魅力。”
我哥沒說話那邊我嫂子卻喊他過來幫忙帶孩子去廁所,哥就把把遙控器遞給我姐,起身過來幫我嫂子抱孩子,嫂子把孩子交給我哥,然後嘮嘮叨叨的跟我講起了最近的生活。
我姐坐的老遠不停的換著臺,嫂子越講越大聲,姐姐換臺,電視裡的聲音也越調越大,。
比賽一樣,屋子裡,廚房裡炒菜的刺啦聲,嫂子的講話聲,電視裡嘰裡呱啦的新聞聯播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呵呵笑,抱著胳膊站飯廳。我嫂子飛速的變換著口型說著話。她叫楊歡,是個還算漂亮的女人,臉盤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鼻子很直很挺,下嘴唇比上嘴唇厚,微微有點地包天的嘴巴,嘴角下有一顆痣,一說話有濃重的本地人特點,嗓門大語速快鼻音重。
“林海瓊,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