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看了看御案上積了幾尺的奏疏,忙勸道:“陛下,已近亥時,好歹歇上一歇。”她頓了頓,又補了句,“明日請安,面容憔悴了,定讓殿下憂心的。”
青黛清楚得很,自己說話哪有什麼分量,整座禁宮,整個燕京——不,整個晉朝,只太后一人說話,皇帝百依百順。
唔,也不對,應是不敢不從。
果然,話音剛落,皇帝積冰累霜的臉龐仿若春風拂過,寒雪消融,唇畔更隱隱約約露出笑容。她未說歇,亦未說不歇,卻是將御筆擱下,合上奏疏。
宮娥奉上盥洗的銅盆,她將雙手伸入,明淨清澈的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她的舉止,她的儀容,她的風華,皆是太后言傳身教,進退得當,不曾有何處冒失突兀。譬如淨手,清水流動,她以手心輕撫手背,既而兩手手心輕輕摩挲,漣漪微波,卻不曾四濺水珠。
青黛在旁,奉上手巾。她看著皇帝淨手、擦手,一雙手纖纖如玉,白皙細嫩,與六年前相比修長出挑不少。不知怎地,青黛心中,又暗自將印象中太后的手拿來比對一番,既而得出一結論:皇帝還需,再長長。
“太后那兒,歇了不曾?”先帝陳設於謹身殿的自鳴鐘,如今置於宣室殿,皇帝往那處看了一眼。夜深了,她不便過去,若是阿孃入寢,反將她擾醒,得不償失。
本來,太后自律持重,飲食作息亦是規律,只她登基以後,太后徹夜案牘,不捨晝夜地批閱奏疏,又從中將簡易適宜的奏疏挑揀出來,使她從易到難漸漸上手庶務。簡而言之,生物鐘已被破壞,作息並不十分規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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