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剛收回對那容嬤嬤的背影扮的鬼臉,愣是擠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用以博取同情,卻沒料到他有此一問,臉上的苦悶倒是真的自內心了:“還、還行吧……”
她現天賦這種東西真的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那些小說、電視裡面看一遍劍法就能不差分毫演繹出來的絕對不是天才,而是外掛!
苦著臉回想第一式的七個動作,勉強完成了七七八八,童彤像是小時候考試沒及格一樣低著頭靜靜等待秦老師的批評,內心腹誹不已:要不是天朝義務制填鴨教育的薰陶,就是這幾個動作她也記不下來呢……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夠聰明——只是一點點而已!
良久沒有等到秦子期的訓話,正當童彤以為逃過一劫而欣喜地抬頭時,卻見溫和的好好先生捂著眼睛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挺直的雙肩無力地垮下,就連聲音也帶著暮秋的蕭索:“小七……不若,你還是先跟著小四學術法吧?”
十一遍啊!他今晨一共教了她整整十一遍啊!不過是玄清劍法的第一式,只有七個動作而已啊!就算沒有基礎依葫蘆畫瓢也該會了吧?
這套入門弟子必學的玄清劍法共有十二式,每一式七個動作,悟性高的弟子三天就能學會,慢一點的也用不了七天,可是照她的度來看,許是一個月都學不會——這套劍法由淺入深難度遞增,連最簡單的第一式都要花掉一整天的時間,更別說後面的招式了!
師父啊師父,您真是交給弟子一個大難題呢……秦子期暗想。
以他的性格,說不出什麼直接的話,但也足夠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嘶——”童彤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不要自己了?
她有些委屈,隨即卻忍住了,咬了咬嘴唇,還是對著一臉苦笑的秦子期鞠了一躬,朗聲說道:“多謝三師兄的指導!我、我……”她想說我走了,不會再麻煩你了,聲音漸息,如鯁在喉。
“我會讓小四教你術法……比起劍法,該是容易些,上手也快……”秦子期看著她的樣子頗有些不忍,輕聲安慰道,甚至有了收回前言繼續教她的念頭——俗話說,勤能補拙,其實小七也不是笨到無可救藥……
“不必了。”一個冷然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教兩人俱是一驚,雙雙看過去——玄色錦袍的蘇巖抱臂持劍,倚著及涯,淡淡地看向秦子期——臉色無波,眼裡沒什麼溫度。
“為什麼?”童彤昂起小腦袋,雙手握拳,不屈不撓地問道。
術法呀!就是丁叮上次耍的那個!看起來就很好玩啊!為什麼不讓她學嘛!大冰山真討厭!
鼓起腮幫子,一臉不滿地瞪著蘇巖,大有撲上來咬一口的架勢,竟讓某人冷冽的嘴角柔和了幾分。
美目低垂,定定地望進童彤粲然的眸中,蘇巖的聲線是一貫的清冷,默然不語的秦子期卻聽出了一分暖意:“我教你。”
16情愫起
“大師兄……”秦子期嗔目結舌地問道,“你要親自教她?”
蘇巖蹙眉望著他,薄唇緊抿,只是微微頷,卻沒有說話。
偏頭示意童彤跟上來,隨即轉身離開了——她可是將剛才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對於秦子期的做法談不上反對,卻也沒什麼好感,因此並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在蘇巖眼中,挑事的小白衣們不妨事,倒是放任自流的秦子期教她看不慣——幾十年和事佬當下來,這性子越軟了,哪有半分劍修的銳氣?又何談進境?
秋葉峰諸弟子在崇華能有如此地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修為。
就說蘇巖。
一月煉氣,一年築基,十年結丹,這修行度和普通弟子比起來,就如同蝸牛和飛機一般天差地別。
如今還不足百歲的蘇巖已臻結丹大圓滿之境,只差一個機遇便可一舉邁入元嬰之列——若說築基是真正窺了修真之門,那元嬰便是步入天道的第一道檻,從此壽元悠悠,歲月無波,幾乎算得上半個仙人了。
這種修為和進境在各大門派不足百歲的年輕弟子中,絕對是難逢敵手。
相較起如有神助的蘇巖,何辜的修為也一直是眾人仰望的存在,幾年前便達到了結丹後期,近日也隱隱有突破大圓滿之勢。
倒是秦子期、晏子楚和莫子明三人,近十年來一直徘徊在結丹中期毫無寸進,雖然比其他峰的嫡系領先一籌,但面對著蘇巖、何辜二人時仍是慚愧不已。
至於丁叮和童彤這兩個半路出家的門外漢,才煉氣期的修為一直就是其他峰唯一能夠攻訐秋葉峰的藉口,以致在妒忌兩人的同時也生出些許混合著憐憫、嘲諷的複雜感情。
跟著蘇巖來到她的落霞峰——作為崇華唯二的擁有私人山峰的弟子,蘇巖的落霞峰是僅次於葉知秋寢殿的一大禁地,幾乎從來不讓別的弟子進入——童彤卻十分有幸的成為為數不多踏入此地的人之一。
而就連蘇巖本人也說不清為何會一時衝動起了親自教導童彤的念頭,更是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落霞峰。
——我對她好像真的與眾不同……
瞥了一眼身後只顧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少女,蘇巖甩去了腦海中的自問,指尖連點,開啟了佈置在山峰外圍的禁法,引著童彤走了進去。
待她們兩人的身形穿過一道隱形的屏障後,好似平靜的水面泛起波紋,一圈圈地暈染開來,將山峰內外隔成了兩方天地。
幾息之後,那道漣漪漸漸消失,盪漾的波紋也隨之平靜,恢復成原來一成不變的景色來,彷彿此間並無特殊,也從來沒有走進過人一般。
跟著蘇巖的腳步不緊不慢地走著,童彤一邊打量著眼前茂林修竹的美景,一邊在心裡比對,怎麼看都覺得似曾相識——落霞峰,落霞……落霞山?對了!她穿來的時候不正是在那個叫做落霞山的景點上麼?
難道,這兩者有什麼聯絡麼?
想到這兒,她心中激動,三兩步上前與蘇巖並排,也不管對方冷冰冰的視線,扯著她的衣袖急切地問道:“師兄師兄,這座落霞峰一直都是叫這個名字麼?它的峰頂是不是一個祭壇?”
蘇巖停下了腳步,眼中劃過一絲警惕,單手已經有了掐訣的勢頭:“何來此問?”
難道她想起來了?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若是如此……怕是留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