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像通了電流般根根直立。
“先提著它走十個來回。”童彤吞了一口唾沫,看了看那大石墩,再看了看沒什麼表情的苑瓊霜,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對方不耐煩地點點頭,打碎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嘴角抽搐地走到那石墩邊上,俯身抓住背上的把手,深吸一口氣,提!
石墩——紋絲不動。
童彤的小臉憋得通紅,羞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苑瓊霜,很好,還是一副冰山死人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她身後的幾個看熱鬧的弟子,特別是那個童彤覺得身材很棒的健美先森,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讓她有了一種一拳揍上去的衝動!
哼,笑什麼笑啊!一看就是胸大無腦的典範,連腦子裡都只有肌肉的笨蛋!修真要的是道骨仙風,儒雅氣質啊!那麼一身肌肉是要把衣服撐爆還是要怎樣啊!笨蛋笨蛋笨蛋!
她剛才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覺得這傢伙不錯咧……
被這麼明裡暗裡的嘲笑,童彤不服輸的倔強性子上來了,也不管什麼淑女儀態,擼起袖子,鼓足了力氣又提了一次——這一次可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好歹是將那巨大的石墩提了起來——差不多到她腳踝處。
她正要向苑瓊霜邀功,脖子艱難地轉過去,嘴巴還沒張開,就聽那女人無所謂地說了一句:“嗯,現在,提著它走到那棵樹下面。”
順著她的眼神,童彤又艱難地將脖子轉回去,終於看到了她示意的目標物——在這一片空曠開闊的校場之外一千多米的地方,孤零零地立著一棵參天大樹,隨著風微微搖擺著樹枝,好似在和童彤友好地打招呼。
“咚——”、“噗通——”,第一聲是石墩脫手落在地上的聲音,第二聲則是童彤被苑瓊霜那句話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單是將這石墩提起就要了她半條命,竟然還要提著它走那麼遠的路?
天啊,來道雷劈死她吧!
或者,劈死苑瓊霜也行!
在童彤用整個生命提溜著那死沉死沉的石墩以秒五微米向前挪動時,又聽到苑瓊霜那毫無起伏平仄的聲音慢悠悠地飄來:“別忘了,十個來回。”
童彤本就無力的手一抖,差點讓那石墩砸腳背上,心中有個小人在咆哮:同樣是冰山面癱臉為毛蘇巖就是比這女人順眼一萬倍啊一萬倍!絕對不是她以貌取人啊!神馬傳功長老啊還自稱本座!她從小到大就只聽過一個人自稱本座還霸氣側露得毫無違和感!那個人就是東方不敗!
佈置完任務,大概是覺得被童彤的唾液洗刷了一遍有些難以忍受,苑瓊霜苑長老甩甩袖子去打理個人衛生了,留下一個被童彤討厭了的健美先森做監督。
那個有著一口大白牙但是笑得賤兮兮的男人不知又從哪裡變出了一個比童彤手中大兩倍的石墩,舉重若輕地掂了兩下,然後左右手交替拋著玩,像是雜技演員在拋小皮球一樣。
勻出了百分之一的力氣翻了個白眼,童彤決定無視他。
就在她花了比九牛二虎之力更多一牛八虎湊成雙十之數的努力,離那夢之彼端稍稍近了兩三米時,一個小鼻子小眼睛長得獐頭鼠目看著就跟好人不著邊的男人佝僂著背脊,搓著雙手,踮著小碎步跟在童彤身邊,諂媚地笑道:“童師妹,聽說你跟蘇師兄很熟哦?”
童彤並不是不想理他——她自認還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只是她實在沒有餘力去回答他的問題,甚至是轉動眼珠子去瞥他一眼。
這男子也算有點眼色,手併成劍指,指著那石墩,掐了一個訣,口中喃喃叨唸,童彤只聽懂了一個字:“起!”
神奇的事生了!童彤覺得手中的重量猛地一輕,放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替她舉起了那石墩。
“哇噻!老兄你好棒啊!”驚喜之下,童彤不忘趁此機會一溜煙小跑往目的地奔去,以減輕負擔。
“嘿嘿,哪裡哪裡……”那男子見狀也機靈地跟著一路小跑,雖是笑容滿面,但面色卻有一點點蒼白,“童師妹過獎了!其實為兄對蘇師兄仰慕已久,希望童師妹可以替為兄引薦一下……”他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靈力一滯,童彤手上的石墩又恢復了勒斷她手臂的重量。
童彤又沒有餘力和心思去聽他說話了。
那男子失落地離開了。
沒多久,童彤感覺身邊又來了一個女子——如果這個噴著濃烈得能夠燻死方圓百米內所有昆蟲的烈性香水的人是一個漢子,那他的內心也必然住著一朵憂鬱的女紙——讓她鼻子癢,連打了兩個噴嚏,差點將那石墩脫手甩出去。
然而她的杯具遠不止如此,那女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邊,一連串語言攻擊就像毒汁一樣不要命地往她身上噴,殺傷力比那烈性香水更甚三分!
童彤又勻了百分之一的精力去聽,總結一下,那女子顛來倒去幾句話,大致意思就是警告自己:蘇巖那麼高貴那麼冷豔那麼美好那麼純潔,那種極品男盆友人選像自己這種矮窮矬女x絲就不要妄圖染指了!否則自己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諸如此類的……
最可惡的是,她一邊說還一邊掐訣,在童彤滿心以為對方是為她減輕重量,於是在心中寬慰自己:如果被罵一頓就可以省力一段路那自己絕對忍氣吞聲沒有一句怨言之後,突然覺得手中的石墩又沉了幾個噸位,好像壓上了一頭大象!
收勢不及,那石墩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而拎著那石墩的童彤也隨之累趴了腰,有進氣沒出氣了。
見她這般悽慘的模樣,那施暗手的女弟子被嚇了一跳,也不敢再做什麼手腳,撂下幾句反派慣用的狠話,虛張聲勢一番,急匆匆地走了。
留下童彤撲倒在石墩上撫著老腰咬著衣袖無語凝咽:藍顏禍水,無妄之災……都是及涯惹得禍!她是無辜的好麼?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提著大石墩的童彤離那棵樹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
她極目遠眺,見那健美先森已經靠在自己的石墩上打起了盹,索性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偷起了懶,心裡將苑瓊霜叨唸了千百遍。
突然眼前一晃,一身紫袍翩然而現,嚇得她措手不及。
“誰準你休息的?”清洌的女聲如刀劍相交,帶著一種金屬質感的冰冷,讓她覺出了一絲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