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相信會比那年糕似的面板還要柔軟。她繞到副駕座上做好，發現季節不知何時拿出了手機。

褐色的瞳孔中倒映著螢幕的亮光，她的視線隨著一行行字移動，面上有著夏天從未見過的冷意。在發覺旁邊的人已經坐進來後，嘴角又勾起了暖洋洋的弧度，彷彿方才轉瞬即逝的不正常只是夏天的錯覺。

從夏天的角度只能瞥見一點兒手機螢幕。

那似乎是在跟什麼人聊天。

可惜夏天的視力有點糟糕，看不太清楚。

季節收起了手機，打開了車內的音樂。她的車內擺放著一張夏天的照片——那似乎是在她看書的時候拍的，神色平靜，跟她現在似乎沒什麼區別。

夏天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在車子開出醫院的時候，回頭最後看了它一眼。

直到最後，家人、同事、朋友什麼的，都沒有出現過。

☆、2

季節帶夏天回家了。

這個家位於一個高檔的小區裡。小區環境優美、高樓聳立。住宅樓的外形正是夏天所喜歡的形狀與顏色，不會過於沉悶也不至活躍異常。

夏天幾乎沒有什麼行李，根據季節所言，她只要帶她的人回去就足夠了。所以夏天是確實什麼都沒有看到。

季節在車上給了她一部手機。

些許是考慮到夏天手型的緣故，手機外觀小巧玲瓏，螢幕上幾乎沒有刮痕。夏天看了看，手機套內也沒有堆積許久的灰塵，開啟屏幕後露出來的桌面上也一乾二淨。

很明顯，這是一部新手機。

“原來那部手機，跟你一起摔下去的時候，”季節談起這個話題是，語氣停頓了一下。微微斂起的眉毛看得出她的煩惱之意，“……進水了。”

“進水？”夏天不解。她記得是在樓道內摔的。

“流了很多血。”季節言簡意賅。她不想過多談論這個話題。

夏天聞言沒說話了。

她在路上低頭擺弄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機，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APP只有裝機自帶的那幾款，其他社交軟體都沒有登入。通訊錄裡沒有一個人，跟她之前腦補的交際困難戶差不多。

“我沒有朋友嗎？”

“有啊，”季節回答道，“我不就是嗎？”

“除此之外的呢？”

“小天很內向哦，幾乎沒有看見過你跟什麼人聯絡。而且從來都不主動打電話給我，每次都是我這邊打電話呢。”

這話聽著讓夏天產生了些愧疚感。可季節似乎對這種單方面聯絡樂在其中，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抱怨。她漂亮的眼睛裡倒映著夏天的面龐，最後忍不住地張開雙手抱住了對方。

“不過沒關係啦！你這樣我很喜歡！”

季節似乎很喜歡肢體接觸，而且每次接觸都要把夏天按在她懷裡又揉又抱。一個多月下來，夏天也從一開始的不情不願到現在的認命——指不定在旁人看來，是她怎麼吃對方豆腐呢。

夏天看了看自己乾癟癟的身體。

她完全沒有季節高，甚至矮了一個腦袋要多。她的體型就像是營養不良的高中生一樣，倒也挺符合她的交際困難戶人設的。

一個內向、陰暗、身材還這麼糟糕的人。跟披著光鮮外衣的季節幾乎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加上夏天本身的性格，且不說兩人正在交往的關係——她跟季節是怎麼認識的，也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季節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站在社會頂尖水平的人種。

沒注意到夏天的思索，季節蹭了一段時間後就放開了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家很大。

夏天甚至不太習慣這麼大的家。而且這兒不僅大，整個室內也很明亮。那凸出的陽臺上窗簾被完全拉開，外界的光線投進室內，一切都是那麼清晰而又明亮。

可夏天卻有種想要把窗簾拉起來的衝動。

她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季節率先走了進去，她順手摸開了牆壁上的開關，為原本就亮堂的室內更添了一抹亮度。她站在那兒對不知所措的夏天擺擺手，示意對方到自己這邊來。

“這個是你的房間，”她咧嘴一笑，露出了虎牙。可愛的元素在她高挑的身材上一點都不突兀，反而組合成了一抹奇妙的美景，“因為你住院太久了，我前段時間幫你曬了曬被子、打掃了一下室內，……啊，不過不用擔心！我真的什麼都沒看！也沒有亂翻你的東西！……只是因為天氣潮溼，才打掃了一下……”

她慌亂地解釋時面帶焦容。季節的每個神態都彷彿毒素一樣牽動著旁人的情緒，她似乎天生就有這特殊的技能。

夏天輕輕嗯了一聲。她簡單看了圈室內，又出來看了看房門。

房門上貼著一張名牌，寫著她的名字——後面還被人用紅筆畫了個心形的圖案，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而旁邊的，則是季節的房間。

夏天抬手摸了摸那個嶄新的牌子，問了一聲：“我們不是在交往嗎？”

“對啊。”季節走了出來。

“那為什麼沒睡在同一間臥室？”

季節的臉唰地紅了起來。

一開始那些親密的肢體接觸來源也是她，可談及更深入的問題時，她卻變得支支吾吾了起來。唰紅的臉蛋令她精緻的五官面容更加引人注意了一些，變了調子的聲音也令人痴醉，還想讓她說出更多。

“我……我們……”

不用她多說，夏天便明白了緣由。她又走到季節的房間門口看了看，那個牌子上只寫著季節的名字，而沒有畫上任何圖案。

牌子上的字型剛勁有力，與夏天門口的截然不同。

她在這邊打量，那邊的季節還在琢磨著剛剛那個問題。終於她想清楚了，糾結著一張臉跑到了夏天面前，認真地問她：

“那小天，你今天願意來我房裡睡嗎？！”

不願意。

“那我去你的房間睡也可以！”

算了吧。

對方越發亢奮的語氣令夏天明白了很多。至少季節肯定是願意的，問題只是出在她這邊罷了。至於她這邊有什麼問題，夏天也不得而知——畢竟她現在不願意的原因只是因為對方於她而言是個陌生人，這對失去記憶前的她來說，是不太可能的吧。

夏天關上了自己的房門，拒絕了季節可憐兮兮的共寢要求。她走到客廳內那柔軟的沙發上坐下，剛剛從旁邊扯過來了一個抱枕，季節便跟著到了她身邊，抱著她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夏天側眸望去的時候，彷彿能看見季節的大尾巴正晃來晃去的——正如她期待著自己說些什麼的視線。

夏天也確實有些問題想要問她：

“我現在失去記憶了。”

“嗯，我知道。”

“所以，我應該不算是以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