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溯聽到巴掌聲連忙從房間衝出來,看著母子僵持的局面,他緊張的將許菖蒲拉到身後,說著:“阿姨,您怎麼能打他呢?”
本來邱美珍面對菖蒲的時候還有點兒愧疚,現在面對晏溯,她那心裡的憤懣取代了愧疚,她指責晏溯說著:“你……你這個無良少年,都是你把我兒子帶壞了,你自己不要臉,我們家菖蒲可是要的,你家長呢?你怎麼能這樣……”
她私心裡偏向許菖蒲,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怪在晏溯的頭上,她覺得是晏溯帶著她兒子誤入歧途,她覺得一切都是晏溯的錯,不然以許菖蒲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
看著晏溯護在許菖蒲面前,她雙目赤紅,上前去推了一把晏溯,說著:“你給我滾,不要再來我家了,你這個壞孩子,我的菖蒲都因為你毀了,不知廉恥,下三濫……”
許菖蒲臉色煞白,他媽媽是個鋼琴老師,平時舉止端莊優雅,連說一句重話都得考慮對方,更何況是髒話,她媽大概是把她這四十多年學來的髒話全罵了出來,全部用在晏溯的身上。
晏溯前所未有的好脾氣沒有跟她起爭執,只是擋在許菖蒲面前,隨便邱美珍怎麼罵。
這沒由來的讓許菖蒲內心裡升騰出一股憤怒,那麼端莊優雅的一個人,現在全然不顧一個十七歲孩子成長的心理,指責謾罵著。
許菖蒲冷冷的看向他媽說著:“這還是您家嗎?您家不是在新冶區嗎?怎麼在這裡了?您七八年都沒回來過,您有把這裡當過家嗎?”
邱美珍質罵聲戛然而止,她看向許菖蒲,許菖蒲除了那巴掌印紅腫外,臉色白的像透明,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冷漠。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兒子這樣質問,還當著一個外人的面這樣質問著,以前許菖蒲從來不會忤逆她,也絕對不會對她說一句髒話,而現在,在她心裡,是許菖蒲為了晏溯在頂撞她。
她惱火的又一巴掌甩過去,晏溯看形勢不好,連忙擋在許菖蒲面前,那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扇在晏溯的肩膀上。
並不疼,就咚的一聲。
邱美珍打完之後看到許菖蒲那冷冷的眼神,那眼神盯著她,就像看一個路人一樣。
她心裡恍然,她知道,這一巴掌,打盡了他們所有的母子情。
第一巴掌許菖蒲眼神裡只是有點兒懵,而這裡他只剩下冷漠,看她就如同路人,甚至還不如個路人,他看路人不會這麼冷漠。
許菖蒲聽到那巴掌扒著肉的聲音,就像那一巴掌扇在他心頭上,比扇在他臉上還疼。
晏溯這人雖然好事不做,壞事經常,也從來不怎麼靠譜。但是晏溯的父母從來沒打過他,現在一到他的家裡,他媽媽掄起巴掌就扇,他媽媽如果扇他的話,那是應該的,生他養他,打一兩巴掌沒什麼,但是晏溯並沒有對不起他媽媽,也不是他媽媽的孩子,他媽媽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立場去扇晏溯。
許菖蒲看著他媽媽,跟他媽媽冷漠對視著說:“這裡是我家,只有我有資格讓晏溯走。”
他這句徹底與邱美珍劃清了界限,也彷彿在指責邱美珍不應該擅自進他的家門。
邱美珍被許菖蒲這麼一瞪,心裡說不上是愧疚還是害怕,亦或許是惶恐,她哽咽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你怎麼會這樣?是我的錯嗎?你這是在怪我嗎?”
“我這樣不是你的錯。”許菖蒲說,“我以前覺得我對男女都沒感覺,現在我發現,我對晏溯有感覺。”
晏溯難以置信的看著許菖蒲,許菖蒲神情很冷淡,但是很認真。
這算是表白吧,我擦嘞,別說挨一巴掌,再來一百巴掌把他扇成陀螺,他都願意啊。
邱美珍:“所以,你這是在怪我了?”
許菖蒲煩躁說:“你每次問我怪不怪你,有任何意義嗎?除了讓你自己心安理得,還有什麼?對於我,我只會覺得的很煩。你明知道我不想你再婚,你不也在我爸死了不到一年就結婚了嗎?你哪怕給我三四年緩衝期讓我適應了也好,可你呢,你有為我想過嗎?你明知道我不想去寄宿學校,你還不是把我留那裡,□□年不管。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上各種輔導班,你不要命的砸錢給我報各種輔導班,為的不就是怕我回家之後跟你丈夫家鬧得不愉快嗎?就好比,你明知道我會怪你,你還不是去做了,既然做了,怪不怪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每次那樣問,就不會心虛嗎?”
邱美珍被兒子說得十分愧疚,縱然愧疚,她也沒法接受兒子竟然喜歡男的,就懇求說著:“菖蒲,能挽救嗎?你聽媽媽的話,你別喜歡男生……”
“媽,我一個人孤零零久了,我也想要個人陪,陪我一年一月一星期,哪怕是一個除夕都好。”許菖蒲說,不知怎麼地,他看著他媽哭了,他也忍不住,眼眶紅了,眼淚打著轉兒,遲遲倔強盯著他媽看,不肯落下來。
“是因為我的陪伴少了才造就你這樣嗎?媽媽保證,以後來陪你,你能不能……你總不能讓你爸爸絕後啊……”邱美珍說著說著就哽咽了,哽咽了之後近乎哀求般的懇求許菖蒲,甚至搬出許菖蒲的爸爸。
許菖蒲深呼吸一口氣,說著:“我八歲那年失去了父親,需要你陪伴的時候,你在哪兒?你立馬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你說他陪你走出了失去丈夫的陰影,我理解你,可是那個時候,誰陪我走出失去父親的陰影?我去寄宿學校讀書,因為太孤僻,沒人跟我玩,老師也不喜歡我,那個時候,你在哪兒,你忙著生孩子照顧家庭,我理解你,我不給你添亂。放寒暑假,我冒著嚴寒酷暑在外面補課,從沒人關心我穿得暖不暖吃沒吃早飯,那個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忙著調和親戚之間的關係,我還不夠理解你嗎?我還不夠孝順你嗎?為什麼你總是能堂而皇之的給自己找各種理由,從來不正視自己的問題。”
他頓了頓,繼續說:“以前我需要你陪的時候,你總是各種迫不得已,現在我有人陪了,你又跟我談條件,更何況,我喜歡男的這件事跟你陪不陪我是兩回事,就算你以後陪我,我也還是會喜歡晏溯,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是我能控制的。”
邱美珍哽咽著,眼淚一顆顆的掉。
許菖蒲抽出一張紙給她說著:“媽,你已經四十多歲了,不需要我教給你做人的道理,我也不懂什麼大道理,我的過去,您參與很少,所以,我的未來,您也別干預。”
邱美珍擦了擦眼淚:“我沒法接受啊,菖蒲,你能明白我的吧,我沒法接受你跟……跟一個男生在一起……而且你這麼小,才十六歲,你怎麼能早戀呢,還跟一個男生早戀……”
許菖蒲點頭,表示能理解他媽,可是他說出來的話,決絕到讓邱美珍心裡生寒:“我知道您沒法接受,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