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被留在這林子中了?
這一宿外頭魔獸呼嘯,屋中寒風透骨。上官清容打坐也打不下去,滿腦子都是被灰袍法師先殺後奸,或是和河谷中那些白骨一樣困頓等死。他越想那情境越真,想得自己心喪若死,第二天一早天色才亮,就離開了剛造好的小木屋,順著溪流往下游走去。
不論如何,有水的地方才可能有人,還是想法找找吧。
找了數天之後,他的打獵技巧又上了一個臺階。頭一次在沒有貝爾法斯特情況下如此密集地與魔獸搏鬥,不僅提高了他的施法速度,也激發了他的身體潛能,最後還提供他了一個在實踐中改進刀工、火工,增益燒烤能力的難得機會。
有了一戒指的肉傍身,上官清容行走在從林中的底氣驀然足了不少。又體驗了幾天生存訓練後,上官清容終於在森林中遇到了第一個人。
那男人一身灰黑色長袍,兜帽低低地扣在頭上,半掩面目,衣服上面沾了不少類似血液的黑色汙點。他雙手緊握著一把黃晶法杖,在身前撥草尋路,邊走邊不時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
上官清容目力極佳,隔著層層林木也看得到那人的面目。他滿面胡茬,一雙眼在長長的劉海下透出刀鋒般銳利逼人的光芒,雖是兩頰消瘦,臉色黯沉,看著卻有幾分熟悉。
“奧倫學長?”上官清容細看清那人模樣,心下微驚,輕撥出了他的名字。遠處的奧倫彷彿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卻是掄起手中法杖,對準他這一方釋放出一道崩山撼嶽的土龍!
這是怎麼回事,學長難道也被那個魔法師控制了神智?上官清容心中一緊,縱身躍到樹冠之上,藉著樹木根系的力量消解土系魔法的威力,輕身自樹頂一路奔向奧倫。
“學長!奧倫學長!”
那灰袍法師就算附近,他也顧不得了。奧倫學長如今性命交關,魂魄也不知還在不在他自己身上,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上官清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跑到近前時快速念動光系咒語,先用一個光系障壁把學長包裹其中,再將聖光祝福不停向他身上灑去。
果然,奧倫被光壁圍住之時,手中動作便是一滯,在他身前轟隆作響的土龍也重新化作泥土,落入了林中。
40. 我盡力了
眼看著奧倫學長已經正常了,上官清容這才收起魔法,走到近前問道:“學長,你沒事吧?”
他穿著精靈長袍,衣服白得就像天上的白雲,在這陰暗的密林中也微微發著光,照得臉色如玉般瑩潤透徹,唯有長髮散亂,呼吸微聞,看著才不像似工匠妙手製成的人偶。
奧倫的臉上仍是一片茫然,目光雖落在他身上,卻不像在看他這個人。看了許久,終於又動了起來,口中喃喃說道:“你不是崔斯特,不可能是,他不應該這麼,這麼……”
上官清容傾耳細聽,卻覺得腳下一鬆,地面直直裂開個圓洞來。這一下子他猝不及防,身子直直落下數丈,手腳才在壁上一按一撐,止住了下落之勢。
在他頭頂上,奧倫仍舊痴痴立著,望向洞中。
“他不可能這麼好看,也不可能這麼幹淨……”林中樹木極茂密,崔斯特如果也像他一樣長期在樹林中行走,身上無論如何不可能雪白乾淨,不粘灰塵苔蘚。更何況,林中處處都是兇殘的魔獸,無論在與它們的戰鬥中是勝是敗,衣服也不可能連絲血跡破損都沒有。
這一次,又是幻覺。他又遇到了那種討厭的辛格利樹獺了。奧倫用力搖了搖頭,期望把幻覺從自己腦海中甩出去。這一路上,他已經有多少次幾乎被幻像迷惑,陷入性命危機了?若不是那種樹獺移動極其緩慢,也不會什麼有殺傷力的招式,他只怕早就被吃得一乾二淨了。
只是這回的幻像和前幾次大不相同,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一陣子,才不得不動手殺了那隻已近在咫尺的魔獸。
以前都是見到在學校時的崔斯特,還是個小小少年,溫柔靦腆。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幻覺中見到已經長大成人的崔斯特,簡直俊美得令人眩目,比前些日子在法師塔見到時更加光彩奪目,氣質也更高貴自信,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可恨……奧倫一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另一隻手中的魔杖如洩憤般不斷甩動。什麼時候他才能見到真的崔斯特,而不是被這些該死的樹獺的幻像愚弄。
他還沉浸在在怨恨當中時,上官清容卻已縱出了深深的地道,悄無聲息地落到樹冠上,擔心不已地看著他。
“老師,您看學長是不是也像我一樣,被死靈法師控制住了才會這樣?”
費倫自埃姆拉之鏈中觀察了一陣,無聲地答道:“不像是,他身上沒有黑魔法的氣息。我覺得他倒更像是陷入了什麼幻覺。”
那就好,學長沒有受到那個死靈法師的傷害,他這就可以放心了。但陷入幻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吃了什麼毒物,中了毒?可他明明已經用光系魔法給學長進行了治療,怎麼現在還會有事呢?
還是說,他其實不是中了毒,而是這深山老林裡有什麼野鬼妖精迷了他的魂?
這倒也說得通,那個阿麗莎姑娘本來不就是想纏住他,把他留在這片森林裡麼。奧倫學長怕是也和他一樣,遇到了什麼成精的,不,是什麼魔獸,施法迷了他的神志,想把他留下來做女婿。
這想法在上官清容心裡一下子落地生根,他越想越是如此,心中充滿了什麼鬼魂纏身、狐狸精吸人精髓的傳說。看著近在眼前卻完全不認得他的學長,上官清容滿心痛楚:學長,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就來救你!
要破邪祟,第一好用的當是桃木劍,還有黃紙符咒、黑狗血。眼下這些都沒有,退而求其次,硃砂倒是定神的東西,埃姆拉之鏈中還放了幾管紅顏料,那不就是硃砂調成的?先拿那顏料和了水給學長喝下安安神,等出了森林,再找些黑狗血給他潑上罷。
上官清容想到便做,自樹上摘下片大如芭蕉般的葉子,拿出顏料盒來,把幾管大紅色全數擠到上面,又捲起葉子來,放了個小水球進去,折了根枝條攪了攪。濃濃的一杯硃砂水,只要學長喝了,總能抵過一時了。
他攪完了藥落下地時,奧倫還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被他在黑甜穴上一點便軟倒了下去。上官清容手腳極快,一手撈人一手把蕉葉杯往人嘴上一頂就開始灌。
可惜灌得不大成功,灑了小半杯出來,灌進嘴裡的卻沒多少。
中邪也是大病,喝不下藥可哪行啊!上官清容急忙蹲□,將奧倫的身子斜靠在自己胸前,一點一點地往裡倒水。他倒得雖然小心,可水還是都自奧倫唇角滲了出來。無奈之下,他只得自己先含了硃砂水,再用舌尖撬開奧倫的牙關,一口口渡了過去。
不過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