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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廠中學的校園藝術節，被稱為一年一度的狂歡確實並不為過。

最早學校的初衷是為了感激那些，來自全國五湖四海，為支援江陰鋼廠建立作出貢獻的人們。

後來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才逐漸有了今天的規模，許多廠裡和地方的領導都會出席。

“我跟你們說，別緊張，千萬別緊張！”

“咱們只要發揮出平時練習的水平，至少拿個安慰獎是沒問題的……”

在表演後臺，劉磊來回踱步，拿著瓶礦泉水，時不時的就喝上兩口。

隨著主持人將一個又一個節目送上舞臺，眼看就要距離他們上場了。

“好好說話！別抖！”

“差一點就參加全國大賽的人了，我看這裡面最緊張的人是你吧？”

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四五個空礦泉水瓶，謝琪實在無語。

“對呀，你自己也知道咱們練習的水平。”

“放輕鬆，放輕鬆。”

鄧敏掩嘴輕笑。

劉磊看起來身材高大威猛，怎麼也沒想到他也會有緊張到全身發抖的時候。

“我緊張嗎？別開玩笑了，我看上去像緊張的人嗎？我只不過是有點小激動而已。”

劉磊挺直了脖子，做出一副死鴨子嘴硬的表情。

堂堂校籃球隊的隊長，創造了校史的人物，怎麼會緊張？

“你這貨就只剩嘴炮了。”

“當初中考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緊張的忘記上廁所，結果……”

楊青時好笑的看了眼劉磊。

這種情況，如果不落井下石，那還叫兄弟嗎？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後者就一個餓虎撲食衝了上來，表情不善的強行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你倆別鬧了。”

“馬上該我們上場了，把所有樂器都檢查一下，看看音都準不準？”

鄧敏笑著上前拉開了胡鬧的兩人。

謝琪則是惆悵的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就遇上了這兩朵奇葩？

一個是自己的債主。

另一個，enmmm，不可描述……

“下面有請三年二班，楊青時，劉磊，鄧敏，謝琪，為大家帶來beyond樂隊的經典歌曲《不再猶豫》”

“大家掌聲歡迎！”

主持人的聲音適時的打斷了他們的嬉笑。

學校工作人員，在幕布拉開之前，趕緊幫他們把樂器擺好通電。

當大幕拉開之後，臺下學生的歡呼排山倒海而來，站在臺上的四人對視一眼，隨後謝琪鼓錘揮動。

配合著主音吉他跟貝斯掃音，那段激昂的前奏響起，瞬間就引爆了全場。

“無聊望見了猶豫……”

“達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鬥志卻抑制……”

一種久違的，無與倫比的感覺，再次開始瘋狂衝擊楊青時的大腦。

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記憶，如大潮翻湧，瞬間席捲思緒。

曾經年少的他，以為音樂只不過是自己人生旅途上的一點消遣，以為自己才是全世界的中軸。

此間少年也曾心比天高，也曾壯志凌雲。

只是現實的重錘襲來，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從天堂砸入地獄。

“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

在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除去父母的鼓勵，天知道這首歌帶給了他多少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所有的一切恍然如夢。

沒有人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模樣。

至少楊青時不是。

“縱有創傷不退避……”

“夢想有日達成，找到心底夢想的世界……”

隨著一波高過一波的音浪，臺下的歡呼聲越來越震耳欲聾。

只有鄧敏注意到，楊青時在無意間，用手抹過了他的眼角。

……

“漲價？怎麼可能？”

“跟他們可是白紙黑字簽好了合同，現在想反悔漲價？”

坐在劉剛對面，吳和平憤怒的低聲咆哮。

原本他對這件事還將信將疑，可隨著秘書帶回來的訊息，讓他徹底震驚。

“據說這次帶頭的人叫徐桂平。”

“就是他慫恿一幫果農，準備來跟我們談判，說如果不漲價就罷種……”

秘書也是面色焦急。

這年頭，沒有誰跟錢過不去，只要有人頂在前面，很快就能成群結隊。

桃花島專案現在才剛剛過審，作為試點的排頭兵，如果在這個時候就遭遇重創，接下來的後果可想而知。

“老劉，這件事你怎麼看？”

吳和平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轉眼將目光投向對面的劉剛。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我建議是絕不能妥協，可以先談，但一定不能鬆口！”

劉剛毫不猶豫，直接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件事原本是個互惠互利的選擇，他們已經承擔了供銷一體的風險。

如果樹苗補貼再加價，對他們而言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桃花島地理位置優越，有馬邈夫人墓和古渡口這些人文資源。”

“我怕萬一談不攏……”

吳和平滿臉愁容，這個專案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整個江陰鎮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後，他開始了深深的擔憂。

“談不攏我們就放棄！”

“這點沒有再讓步的可能，除非所有的資金都由你們來承擔。”

在來之前，劉剛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經商最怕勉強，如果明知事不可為，還非要削尖腦袋往裡鑽，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具體的事先放一放，楊青時那邊有什麼說法嗎？”

吳和平頭痛的擺了擺手，作為一方父母官，每分錢他都必須精打細算。

他所擔憂的，其實就如劉剛所說。

哪怕他們咬著牙，滿足了徐老三，可誰又保證他們下次不會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我的說法就是，方案可以談，但價格不能動，否則大家乾脆一拍兩散。”

他的話剛落，就只見風塵僕僕的楊青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沒用的！談不了！”

“我剛才跟徐桂平接觸過，他的態度很強硬，除非咱們上調價格，否則一律不談。”

秘書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他確實已經盡了全力，但對方咬的很死，最終也只能作罷。

“不過我算過了，以咱們現在的資金鍊，是可以滿足他們這次的要求……”

再也不敢小覷眼前的年輕人，秘書投去了個詢問的目光。

“不！這個補貼價是底線，絕不能碰！”

“你們能不能想辦法繞過徐老三？我有絕對的把握說服其他人。”

楊青時緩緩搖頭，很快將自己融入了操盤者的角色。

罷種，資金鍊，漲價……

他似乎在這些不正常的舉動背後，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