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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兩個月的長途跋涉,駱石印率領石朗、葉茹柳、施天濟、謝元和嚮導李如珠,來到王京北部的一處驛站。
此驛站名叫迎曙驛,這裡原本是平壤與王京之間往來信使和客商歇腳的地方。
朝鮮戰爭爆發後,朝鮮國內的信使往來,以及不同地域之間的商業交往幾乎中斷。這個地方就逐漸變得荒蕪蕭條,鮮有人員問津了。
遠遠望去,迎曙驛那唯一的一座灰色石磚砌成的小屋已經坍臺大半,只有它旁邊那座高大的瞭望塔臺,完整無損地屹立在瑟瑟秋風之中,讓人依稀能夠從中感覺到它往日的繁忙景象。
本來以錦衣衛的行軍速度,平壤至王京之間的這段距離,根本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但小分隊還要在行進中,偵查沿途倭軍的幾處重要佈防點,特別是對黃州、新溪、開城等幾處沿途重要城鎮,駱石印率領小分隊都做了實地偵察,並把偵察到的情報詳細地做了記錄。
駱石印之所以決定趕往王京,基於以下考量:首先,平壤的偵察任務已經告一段落,作為朝鮮的都城,王京自然列入小分隊下一步偵察行動的首選目標;其次,王京雖已陷落,但大明派駐朝鮮的錦衣衛機構,依然在城內秘密運轉,依然透過秘密渠道,同大明朝廷保持聯絡。
駱石印希望此次王京之行,能夠聯絡上城內錦衣衛,這樣就可以從他們那裡,瞭解到朝廷是否已經兵發朝鮮,同時,可以在他們的協助下,完成王京城的偵察任務。
至於偵察到的關於平壤倭軍守備情況的情報,駱石印已經告知休能方丈。一旦援朝軍隊已經進入朝鮮境內,奔赴義州的休能可以及時將情報提供給他們。
行走在趕往王京的大路上,六人的身上已經換上了較厚的秋裝。朝鮮的氣候屬溫帶季風氣候,秋天來得快。再加上昨天剛剛下過一場秋雨,颯颯秋風中夾雜著些許寒意。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有些溼潤的大地上。
六人全都是一副行腳商人打扮。
“咱們到驛站裡歇息一下。”駱石印說道。
六人整理一下肩上的揹包,快步走向不遠處的迎曙驛。
“救命啊!”就在六人快要走到迎曙驛那座破舊房屋前時,忽然聽到從裡面傳來女子的呼救聲和幾個男人的淫笑聲。
六人警覺地來到屋前,蹲下身去,透過小屋的坍塌處,向裡邊望去。
只見六名倭國武士正在對一名朝鮮少女實施性侵,少女已被脫得一絲不掛,一名下身赤裸的倭國武士正騎在那名少女身上,嘴中發出狂浪的笑聲。
那女子拼命掙扎呼救,無奈雙手被死死按住。其他的五名倭國武士則站在一邊寬衣松帶,口出穢語,急不可耐地準備對那女子實施性侵。
“混蛋!”就在駱石印考慮是否出手營救之時,李如珠早已大罵一聲,抬腿跨過坍塌的牆體,衝進屋內。駱石印等五人只得跟著李如珠一起衝了進去。
六名倭國武士剛才脫掉了身上的外衣,身上的武士刀等武器早已胡亂地扔在一邊。他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倉皇應戰,還沒來得及拿起武器,就被駱石印等六人一一扭住,不是被扭斷脖子,就是被扔出去,頭撞屋牆而死。
“小姑娘,趕緊穿好衣服。”葉茹柳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那位少女被撕掉的上衣,蓋在她身上。
那女子見有人走到自己身邊,本能地起身坐起,將身體蜷縮起來。
就在那女子蜷腿的一瞬間,葉茹柳敏銳地觀察到,在那女子的肚臍下,紋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蠍子圖案。
葉茹柳心中一凜,禁不住抬頭看一眼那女子。那女子俏小的瓜子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她一邊忙亂地扯過葉茹柳手中的衣服,捂住自己的身體,一邊驚慌地看著屋內站立的幾位男子。
駱石印等五位男性趕緊跨過坍塌的房牆,走到屋外。
不一會兒,那名女子在葉茹柳的幫助下,穿好衣服,怯生生地走到屋外。
那女子平定一下心情,抬頭看向四周的小分隊員,就在她的眼光看到石朗的一瞬間,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但旋即又暗淡下來。
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葉茹柳的眼睛,她發現,這女子看到石朗時,眼中所所閃現出的那一縷輝光,簡直跟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石朗時的眼光一模一樣。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訴她,眼前的這位小姑娘對石朗心有所動。
“姑娘受驚了。”李如珠關切地問道。
“多謝幾位恩公出手搭救小女子。”那女子施禮致謝。
就在那女子施禮時,跟在那女子身後的葉茹柳向駱石印使個顏色。駱石印立刻會意。石朗也看到了葉茹柳透過眼神向指揮使發出的警示訊號,他禁不住隨著葉茹柳的眼光看向那女子。
這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小姑娘,從她的臉面上判斷,年齡應在十七八歲左右。她穿一身白色的斜領短衣長裙。可能是由於緊張的緣故,胸前的領結系得有些歪歪扭扭。她的腳上穿一雙天藍色的,朝鮮族婦女常穿的普通女鞋。
“姑娘為何孤身一人到這偏僻之地?”駱石印上前問道。經過入朝後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和石朗及葉茹柳三人已經能夠聽懂朝語,並且可以用朝語進行一些日常的會話。
“回恩公話,我本是這王京城中一普通人家的女子,早上一個人出城,準備去不遠處的山上採些秋果,在回來的路上,在此處遇到幾名倭國人。他們一見到我,立刻就撲了上來,將小女子強行拖至這屋內,然後就把我……”那女子說著說著,低頭哽咽起來。
“請問此處到王京還有多遠?”等那女子哭完,駱石印繼續問道。
“不遠,也就不到五十里路程。不知幾位恩公這是……?”那女子抬頭回答道。
“哦,我們是從開城來的行腳商人,準備到這王京城內賣些山貨,也不知這王京城中的行情如何?城門好不好進?”駱石印試探性地問道。
“行情怎樣,這個……小女子還真不清楚。自從倭國人進城後,進出城門需要出示倭國人頒發的出入證才可以。”
“哦,看來我們是很難進入王京城了。”駱石印故作思索狀。
“我有個法子,幾位恩公可以穿上被你們打死的幾名倭國人的服裝進城,他們對自己人進出城門是不查問的。”那女子見駱石印面露難色,立刻出主意。
葉茹柳剛才給駱石印使眼色,駱石印立刻明白了葉茹柳的用意。他想,葉茹柳肯定是從這名女子身上發現了什麼疑點。
此時,那女子話一出口,駱石印內心的疑慮進一步加大。試想,如果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子,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早已被嚇的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了。可眼前的這位小姑娘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剛才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為他出注意,而且她所出的這個主意,看起來還相當高明。
想至此,駱石印臉上的表情反而顯得釋然,他向那女子伸出大拇指誇讚道:“好主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呀!只是我們只是普通的行腳商人,這主意雖好,可我們哪敢假冒倭國武士混進城去,這豈不是找死嗎?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快快離此返回京城。我們這買賣也不做了,還是原路返回為好。為了這幾個小錢把命丟了,不值得,不值得!”
“那……好吧,幾位恩公多多保重。小女子這就先行告辭回京。”那女子猶豫了一下,然後向大家施禮道別。
“路上小心!”李如珠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大人,這小姑娘出的主意挺好的,為啥就不進京了?”見那女子走遠,施天濟不解地問道。
“此事日後再談,不必多問。”見施天濟發問,駱石印臉上現出些許不快。
對於錦衣衛來說,對上級的絕對服從是必須的。駱石印雖然對施天濟耿直的性情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些喜歡,但在他集中思緒,快速思考下一步行動的情況下,施天濟這句不合時宜的問話,還是讓他感到有些不爽。
“是,大人。”施天濟見駱石印面露不悅,趕緊退到一邊。
“大人,東邊有一片樹林,我們是不是先離開此地,到那裡避一避。”石朗環顧一下四周,對駱石印說道。
“好吧。大家把屋內倭國人脫掉的衣服帶上,速速趕往那片樹林。”駱石印順著石朗手指的方向,看一眼不遠處的樹林,說道。
“大人,方才我在屋內幫那女子穿衣時,發現這女子身上隱秘處有一蠍子紋身,我當時就想,如果是這王京城中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子,是斷然不會在自己身體如此敏感的部位紋身的,這女子絕非等閒之輩。”來到林子裡,葉茹柳向駱石印彙報剛才在屋子裡見到的情況。
“是啊,透過剛才的談話,我也覺著這小姑娘不像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就要進入王京了,大家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千萬不可魯莽行事。”駱石印淡淡地說道。
“那我們……”施天濟想問駱石印還進不進城,但忽然想到在迎曙驛時,因為自己的問話,而導致指揮使不快,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趕忙閉住嘴巴。
“城還是要進的,只是不從這女子進城的北門進,我們穿上倭軍的衣服,繞道從王京的東城門進城。”駱石印顯然聽出施天濟想要問什麼,他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那我們是不是立刻出發?”李如珠問駱石印。
“先別忙,先甩掉尾巴再說。大家看林子西面的路上。”駱石印示意大家。
大家放眼望去,林子西邊的一條小路兩旁的大樹後面,躲著兩名鬼鬼祟祟的商人打扮的人,兩人不時偷偷從樹後伸頭向這邊林子裡張望。
“自打我們離開開城時,我就發現總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跟在我們後面。之所以沒有理他們,是因為我當時判斷,即便除掉這些尾巴,這一路之上還會有其他的尾巴出現。既然他們只是盯梢,想必他們不會在到達王京前的路上,對我們下手,我也就沒有理會他們。但尾巴絕不可帶進王京城。”駱石印對大家說道。
過了一會兒,那兩人從樹後走出來,低聲交談著,向裡子裡走來。兩人走進林子沒多遠,迎面走來兩名倭國武士。
“你們好,上方有令,你們的監視行動到此為止。那幾個大明間諜就交給我們了。”兩名倭國武士中體型瘦小的一人大聲說道。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兩人先是一愣,繼而問道。果然,他們說的是倭國語言。
“我們是宇喜多秀家總督所轄的第八軍團的。”瘦小的倭國武士回答道。
“那我們……”兩位倭人還未把話說完,從他們身旁的樹上飛速跳下兩人,兩人在空中同時揮掌擊下,兩名倭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頭部已被擊中,頓時倒地身亡。
“那你們……就去見閻王吧。”從樹上跳下的兩人是石朗和施天濟。見兩條尾巴倒地身亡,施天濟學著剛才一名倭人說話的樣子,對地上的兩名死者說道。
駱石印和李如珠從樹後走了出來。
“大家看,如柳姐這一身裝扮,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女的,簡直就是一位活生生的倭軍小頭目。”兩位假扮倭國武士的是謝元和葉茹柳。見大家走到近前,謝元指著女扮男裝的葉茹柳說道。
“還真是,大妹子,俺老施還真看不出來。”施天濟說道。
“什麼呀,這還不多虧了謝元老弟的易容術厲害。”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葉茹柳有些難為情。
“好了,咱們可以進城了。”駱石印朗聲說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