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訂在一家很高檔的酒店吃年飯,我到的時候其他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周敖讓我坐他旁邊,指著桌上的紅包道,拿著,老闆給的。人人有份。
果然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個,背後還寫著名字,我只好先收著。不自在的瞟了一眼隔我三個位置的軟狗。
我發現他旁邊坐了兩個我不認識的人,多看了兩眼。
小曉給我介紹說,那是新來的服務生,一個叫劉學,一個叫張繼東。
我走之前周敖就說人手不夠要再招點,我走了肯定他們更忙了。
年飯還是和他們吃得挺開心的,小曉喝得多,最後跳到桌子上脫了外衣唱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想著欠人8000元,反而稍微有點拘謹。
我給周敖說,可能要兩個月才能全還給他,但一定會還的。這月末先還他一部分。
周敖問我,真的不考慮繼續留在酒吧了嗎?
他沒等我回答,又說,你等等。
他把阮荀叫了過來,說,老闆,人是你氣走的,你自己解決吧。
阮荀說,我解決什麼?不想做就走吧,又不是找不到人了,新來那兩個不就做得挺好嗎?
周敖乾笑了兩聲,說,好吧。那這事就這樣吧。
什麼叫這事就這樣啊?
明明是老子炒他魷魚,說得像他炒我魷魚一樣。
我把紅包抽出來,甩到軟狗身上說,我就是不做了,你找誰都礙不著我事。不稀罕你的紅包。
我甩得太大力,紅包口只簡單折了一下,沒封,裡面的東西一下都散了出來,紅彤彤的鈔票還有我的身份證。
我彎腰去撿身份證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難過,我想我真的要走了,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我真的要走了。
然後我真的有點捨不得,不僅僅是周敖小曉小秋他們。我還有點捨不得阮荀,我也說不清楚我為什麼會有點捨不得他,我應該是討厭他,恨不得最好永遠看不到他才對,但是那一瞬間,我確實有點傷心,並不是因為其他的事情,只是因為我可能以後再也不會和阮荀有一點交集了。
我想也許是因為他在我眼裡其實一直很高高在上吧,也許是因為我對他的言談舉止有憧憬吧,也許是因為他出於無意的幫過我幾次,也許是因為他發過我幾個月的工資吧。
反正不可能是因為我他媽的受虐上癮吧?
別人說日久生情,再討厭的人相處久了都會有一定的感情,也許我就是因此才會有一點捨不得吧。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軟狗根本就不會在乎,我知道,我在他眼裡就跟螞蟻一樣渺小,說不定比螞蟻還要渺小。
他說得對,少了我地球還是繼續在轉動,酒吧還是照常營業,任何人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更何況那兩個新來的人可比我優秀多了,小曉說劉學是F大的學生,張繼東是研究生,好吧,都是高材生。
這下廢材徹底Game Over了。
阮荀蹲下來,把散在地上的錢收了收,排了個扇形在我面前晃了晃,說,周敖說你十門都過了,這有一萬二,加上之前的八千,一共是兩萬。我這個人不喜歡賴賬,賭賬也不賴。拿著。
他要塞給我。
我握著拳頭,含著胸,抱著膝蓋蹲在那。
他笑了一聲,說,拿著,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他把紅包塞到我羽絨服的帽子裡,拍了兩下,說,經濟上如果有什麼困難呢,你隨時可以找周敖,安排個工作,臨時借點錢之類的他應該都可以幫到你。
我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說得是客套話還是真話。
其實他又何必和我客套呢?我算個叼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三章
我拿著軟狗給的錢,買了檯筆記本電腦,空閒的時候就跟著趙佳玩遊戲。
人妖馨馨說,你能不能別當電燈泡。
我說,這麼巧,你們也在這裡看風景啊。
人妖馨馨開始發大絕招,一刀劈死我了。
趙佳說,初八出來吃頓飯吧,晚上去郊區放煙花。
初八那天我還是拾輟了一下自己,趙佳說他還約了公會里的幾個人,我都沒見過。
我連人妖馨馨都還沒見過面,這次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個啥,連我們寢室第一帥都給勾搭走了。
人妖馨馨叫方璠,也是F大的學生,他就是那種整張臉上都寫著臭美和自戀的男人。我真不知道趙佳怎麼受得了他,我看到他一臉嘚瑟的樣子,就想一巴掌拍死他。
我在公會里面有個外號,叫絞肉機。
因為我逮著誰都砍,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砍,全看我心情好不好,所以和我關係越近越容易被我砍,我有個徒弟,經常挨刀,這次也來了。
他是方璠的室友,叫山盟。
我問他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海誓。
他說,他沒弟弟,倒是有個哥哥叫山誓。
山盟長得奶帥奶帥的,屬於小女生最喜歡的長相。
他是左撇子,吃飯的時候坐的擠,夾菜老是和隔壁撞手肘,我給自己夾的時候就順便幫他也夾了。
我想這徒弟在遊戲裡天天死在我的亂刀之下,我還是應該照顧一下他,盡一下師傅的責任。
他說,你和遊戲裡面不一樣啊。
我想了想,問他,我遊戲裡面是哪樣?
他說,冷冷的吧。
我說,那只是我懶得打字懶得說話而已。
我們選在郊區公園旁的一條大路上放煙花,還挺多人開車到這條路上放的,視野開闊,一路都看到天上燃起五顏六色的煙火。
有些小孩就尖叫起來,笑得咯咯的,不停。
我站在花壇上,點了支菸,聽著砰砰的煙火聲。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聲鼎沸後的寂寞,反正我瞄見趙佳和方璠偷偷在邊上kiss的時候,覺得有點羨慕也有點嫉妒。
他們挺好的。
這樣挺好的。
我抖掉菸灰,才突然想到寂寞的時候竟然沒有想阿生,以前他總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想如果我還在酒吧的話,說不定現在還在上班呢,不知道過年那裡人多不多。
山盟說,菸灰要掉了。
他聲音太大,我手抖了一下,指節長的菸灰就落到手背上,湯出一個小水泡。
我舔了兩口,聽說口水可以消毒,便繼續看煙火。
山盟說,車上有創口貼。
我說,算了,一會兒就好了。
他說,走吧,我後備箱裡還有幾個孔明燈,我們去拿來放了吧。
我笑他說,只有女生才放孔明燈。
他說,那諸葛亮怎麼辦?
我還沒見過燙傷貼創口貼的,不過他一再堅持,我只好領了他的好意。
山盟遞給我一支筆,說,你要許什麼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