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
蕭先生走到桌旁坐下,阿香被按著跪在他的面前,“和老闆,你還不知道你這個姨太太的真名是什麼吧?”
和發財搖頭,額頭冒出了冷汗。
“她叫川口香子,她的父親是川口商社的社長川口今造。說起來,她給你做了姨太太,你真應該燒高香了,這可是個千真萬確的大小姐。”
說到這裡,蕭先生呵呵笑了起來,和發財已經面無人色,他恐怕是活不過今天了……再看向阿香,不,川口香子的目光,幾乎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活活吃了!
宅子外,啞叔看著緊閉的院門,神色不變,他身後的兩個漢子卻有些喪氣,“大當家的,這下怎麼辦?那群穿官皮的怎麼這麼冒失?”
啞叔冷冷看了他一眼,漢子忙一縮脖子:“大當家……不是,啞叔!啞叔!”
啞叔這才轉過頭,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走!
先前進去的那個男人他認識,是樓家的人。看來樓家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辦這群東洋人。這事還是要儘快知會少爺一聲,到底怎麼做,還是要少爺來做決斷。
走出巷子,啞叔的腳步一頓,希望這次的事情能讓少爺明白,做大事就得心狠手辣! 當初老爺就是想通得太遲了。他給人留餘地,別人可沒想著給他活路!
算無遺漏,還能算得過子彈嗎?
李慶昌的頭七早已經過了。
由於皂廠發生的大火,李謹言推遲了去接二夫人的日子。原本樓夫人說,若他實在忙,樓家派人去就可以了。李謹言卻堅持要親自去接人。
“娘,不是我固執,而是我必須這麼做。”
路都走到九十九步了,就差最後一步,必須由他自己走完。因為,這是“李謹言”必須做的。
“我知道了。”樓夫人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
這一次,她沒讓樓逍再陪李謹言一起去,也沒多說什麼。
樓家的車開到李家的大門前,門上的白幡已經撤了下來。李三老爺事先得知李謹言來接人的訊息,已經等在了門邊。
“三叔。”李謹言走下車,向李三老爺問好。
李慶雲笑呵呵的看著李謹言,總覺得他這個侄子有些不太一樣了。身上的氣質更沉穩了,彷彿一夕之間就長大了不少。
東屋裡,三夫人陪二夫人一起等著,就連老太太也在。
李謹言和李三老爺走進來,恰好看到老太太把一個木匣子交給二夫人:“鳳芸,這是分家時說好的,你不要,可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婆子?”
“娘,您這麼說可是讓兒媳無地自容了。”
二夫人忙接過了匣子,抬頭就見李謹言和李慶雲站在門邊,“言兒!”
“娘,我來接你了。”
李謹言邁過門檻,誠心誠意的跪下,給老太太磕了個頭:“祖母,孫兒給您磕頭!”
老太太的眼眶有些發紅,“起來,好孩子,也是我沒能耐,護不住你,讓你受了那份委屈。”
二夫人和三夫人忙在一邊勸,三老爺也在一旁插科打諢,總算是讓老太太的情緒緩和下來。
“祖母,我還要去拜別老太爺。”
“恩,去吧。”老太太說道:“讓你三叔和你一起去。”
李謹言點頭,和李慶雲一起出了東屋。不想去正房的路上,遇到了一身縞素的李錦琴。李慶雲皺起了眉頭:“大丫頭,你不在房裡給你爹守孝,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李錦琴沒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李謹言,就在李謹言以為她又要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時,她卻轉身離開了。
“別管她。”李慶雲道:“大哥死前給她定了一門親事,全家都瞞著。大哥沒過頭七,那家人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李家已經分家,就上門來要退親。後來被謹丞給攔下了。”
李錦琴定親了?
“是哪家?”
“北方大總統府警衛隊副隊長邢長庚的小兒子,姨太太生的。”
說到後來,李三老爺的口氣帶上了嘲諷。李謹言有些訝異,他這大伯手伸得可是夠長的,他和這個邢長庚是怎麼搭上關係的?
“要我說,這事到最後還是成不了。”李三老爺咂摸了一下嘴:“大哥死了,李家又分家了,大房幾乎什麼都沒撈著,又和你鬧翻了,邢家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把大丫頭娶進門。說到底,大哥當初是怎麼定下這門親的,就連老太爺都不清楚。八成也不是什麼正經門路。”
李謹言沒接話,無論這門親事到最後怎麼樣,都和他沒關係。分家果然是分對了。李三老爺也在慶幸,他還有兩個女兒,若是被這事帶累了名聲,不提找人說理,哭都沒地方哭去!
比起分家時,李老太爺又蒼老了許多。看到李謹言,態度十分冷淡。李謹言也不在意,只是規矩的行禮問好,稟明今天來接二夫人離開。
“老太爺,若是無事,孫子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等等。”李老太爺突然開口叫住了李謹言,“你大姐那件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
“你託樓家給帶個話,不能讓邢家就這麼退親!”
李謹言不可思議的看向李老太爺,讓他託樓家幫忙?就算樓家願意幫忙,外人會怎麼想?若是邢家狠一點,放話說李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硬逼著人家娶怎麼辦?李家可不只李錦琴一個姑娘!就算邢家最後娶了李錦琴,她嫁過去會有好日子過嗎?
想到這一點的不只是李謹言,李慶雲的臉色也變了。
“爹,您老糊塗了!”李慶雲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開口道:“反正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邢家退了親,錦琴還要守孝,等出孝再定一門親,誰也說不出什麼!樓家一開口,李家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錦書和錦畫也到年紀了,難道您就不想想您這兩個孫女?!”
這些話,李慶雲可以說,李謹言卻不行。就算李三老爺的話冒犯了長輩,旁人也只會說他是愛女心切,換成李謹言,那就成了心胸狹窄,記恨堂兄妹,不顧血緣情分了。
見兒子神色不對,李老太爺也只得罷手。
走出正堂,李慶雲哼了一聲:“這叫什麼事!“
“三叔,這事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吧。”李謹言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這事情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