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房鐵了心,大房獨木難支。
最終,老太爺也只能鬆口,分家。
李謹言湊到二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二夫人先是猶豫,見李謹言堅決,又看看坐在一旁的樓少帥,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爹,娘,這話本不該我這個做媳婦的開口,可慶隆不在了,謹言現在又是樓家的人,也只能由我來說。”
老太爺恩了一聲,神色十分冷淡,老太太卻和藹的點點頭:“鳳芸,你說。”
“這次分家,李家的財產,我們二房一個子都不要。”
什麼?
在場的李家人全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去看坐在二夫人身邊的李謹言,又轉頭去看樓逍。這是誰的意思?
“二媳婦,你說真的?”老太爺問道。
二夫人點頭,還想再說,李謹言卻拉了她一下,開口道:“老太爺,老太太,二房只有一個要求,分家之後,娘要和我住。”
意思就是,他不分李家的財產,二夫人卻要從李家接走。
“胡鬧!”老太爺狠狠的一敲柺杖:“你是外嫁之人,也能開這個口?!”
李謹言臉上閃過一抹嘲諷:“老太爺,您可要想好了,要麼,二房分出去單過,不要李家的一分錢,要麼,咱們就針對針,卯對卯的算!”
這話一出,老太爺只氣得臉色漲紅。
照規矩,李慶隆和李慶雲都是正室所出,李慶昌卻是庶子,分家產,二房三房可以得到九成,大房只能得一成。
李謹言這話,分明就是在對李老太爺說,不讓他把二夫人接走,大房就相當於要淨身出戶。
“老太爺,就按照謹言說的辦吧。父親去世,兒子接寡母奉養,本就天經地義。只要樓家不介意,誰又能說得出什麼來?”老太太說道:“不過,也不能真像鳳芸說的,什麼都不給。我的嫁妝,一半給二房,一半給三房,李家的東西,你看著辦吧。”
老太爺的臉色一僵,老太太的嫁妝,她自然有處置的權力。可有兩家典當行,一直都是李家人在經營的,前些天,他剛將其中一家交給謹丞,老妻這番行事,到底是真為了二房,還是刻意針對他?
哪怕氣得眼前發黑,老太爺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讓老妻把嫁妝讓出來,給庶子一家?說出去,只會讓人覺得荒唐。
李謹言鬆了口氣,手卻被握住了。轉過頭,二夫人正看著他,眼角微紅。
“娘,兒子說過,早晚要接你離開的。”
接下來,就沒有二房什麼事了。只剩在大房和三房之間,李家的財產該如何分的問題。
“二房不要,自然是該給我們。”李慶雲擺出了一副紈絝的樣子,掏掏耳朵,“怎麼說,也得照規矩來,對吧,爹?”
李老太爺氣得渾身哆嗦,可他卻說不出話來反駁,李慶雲是嫡子,也是他唯一剩下的兒子,他和老妻將來都要依靠三房奉養。慶昌不在了,他不能和大房住在一起,撇下兒子,卻去讓寡居的兒媳和孫子養,那成什麼了?
老太爺不說話,李慶雲也只當是他默許了,嘿嘿笑了兩聲,坐回到椅子上。
大房眾人神色晦暗,大夫人性格潑辣,卻也是仗著有李慶昌撐腰,如今大老爺沒了,她只能靠兒子,卻不想,二房和三房,再加上老太太,聯起手來坑他們,如今連老太爺也不幫他們說話了,心裡著慌,顧不得其他,大聲哭了起來:“慶昌啊,你走得太早了,你睜眼看看啊,我們孤兒寡婦的被人欺負啊……”
大夫人哭得悽慘,李錦琴和李謹行也開始哭,李謹丞在一旁苦勸,看起來,倒真像是李家的其他兩房聯合起來欺負他們一樣。
李謹言只當在看戲,無論如何,他沒白痴到被幾滴眼淚打動。當初二夫人頭磕出血,李大老爺和大夫人,誰心軟了?
哪怕大夫人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家產還是按照二房和三房的意思分了。
老太太知道,李老太爺還有私產,數目並不小,都是他當年瞞著家裡,為那個女人置辦下的。如今,八成都是要交給大房的。
想到這裡,老太太的心,再度堅硬起來。
一場鬧劇結束,三老爺和三夫人算是心滿意足,被大房壓了這麼多年,嫡不嫡庶不庶的,總算是在今天出了一口氣。他們對李家的財產未必如先前看重,尤其在見識過樓家的皂廠,和即將投產的家化廠之後。但為了一口氣,他們也要爭!
田產和鋪子分割清楚,庫房中的銀子暫時還不能分。只有等到老太爺不在了,這筆錢,才會交給繼承家業的子嗣。李謹言這才知道,原來李家所謂的豪富,並不單指在外經營的鋪子和田產,也包括這筆銀子。
不過,這些都和李謹言沒有關係了。既然他開口不再要李家的一分錢,就絕不會食言。
“娘,你這幾天收拾一個,等大伯過了頭七,我就來接你離開。”
安頓好二夫人,李謹言又分別去見了老太太和三夫人,託她們在這段期間照顧一下二夫人。老太太自然應允,三夫人也是感激李謹言,告訴他,“有你三叔和三嬸在,你就放心吧。”
等李謹言走出李家大門,天已經擦黑了。回頭望一眼掛在門前的白幡,深吸一口氣,從喉嚨一直涼進肺裡。
“走吧。”樓逍握住李謹言的手腕,“回家。”
“恩。”李謹言笑了:“回家。”
當晚,李謹言和樓大帥樓夫人提起,等李慶昌頭七過後,他要將二夫人接出來住。樓大帥二話沒說,直接把樓家在關北城的一處洋房給了李謹言。
“這房子是老毛子修的,當初我一眼就喜歡上了。”樓夫人道:“只是大帥家大業大的,一大家子人實在是住不下,如今讓你娘住,正好。離得又近,若是得空,也多走動走動。”
“可……”
“可什麼!”樓大帥眼睛一瞪:“你現在是樓家人,就得聽我的話。”
樓少帥在桌下拍了一下李謹言的腿:“爹說的,應下。”
樓夫人也笑道:“聽大帥的,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沒等李謹言感動一下,樓大帥繼續說道:“不過,兒媳婦啊,前幾天姜瑜林說,你那個被服廠出產的軍裝和軍被,都厚實得很,也耐用,就是稍微貴了點。你爹我可是養了一大群光吃不進的,價錢方面,能不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