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甲旁邊的一把小壺取來。
顧昀一口氣灌下去半瓶,眼看要幹瓶,長庚忙握住他的手腕,強行將酒壺奪了下來:“夠了,藥酒也不能這麼喝。”
烈酒入腹如火,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顧昀吐出口氣,果然覺得眼前清明瞭些,只是可能酒喝得太急了,他覺得有點上頭。兩人一時沒話說,大眼瞪小眼了一會,顧昀有點撐不下去了,便靠在床頭,輕輕合上了眼。
他這分明是送客之意,長庚也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腳下卻如同生了根。
長庚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你操心也是白操心,還不識相快走。”
一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替顧昀按起穴位來。
邊按邊覺得自己賤,可手卻停不下來。
顧昀額頭冰涼,除去一開始皺了一下眉以外,便沒發表別的意見,乖順地任他擺弄。
直到長庚的手有一點酸了,低聲問道:“好些了嗎?”
顧昀才睜開眼,沉默地看著長庚。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亦有一得”,顧昀這輩子藉著酒意,竟偶爾也會說句人話。
他忽然開口道:“就算到了京城,也有義父護著你,不用害怕。”
長庚狠狠地一震,在燈光晦暗處幾乎是打了個哆嗦。
他在這樣一個微妙又早熟的年齡段裡,當他心裡知道自己無可倚仗的時候,就能咬著牙讓自己變成一個冷靜剋制的成年人,可是這一點逼出來的強大很快就會在他所渴望的一點微末溫暖面前分崩離析,露出內裡一團柔軟的孩子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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