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正面對著她們的雪球此刻正轉悠了過來，一雙黝黑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盯著李夫人，小小人兒，身上竟帶著一股子狠勁，給人一種背脊生寒的錯覺來。

方老爺子反暢快的笑了兩聲，“李夫人說的是，我們家小雪球是格外調皮了些，小孩子麼，你多多包容一些。”

“雪球。”方靜舒連忙握住小傢伙的手，這啪啪的兩聲，聽著都像是用了許多勁兒，她忙歉意的朝著那李夫人解釋道，“抱歉，雪球她不是故意的。”

這種情況，少見，但也不是沒有過。

“李夫人，還是這邊請。”

“這邊請，請。”

方老夫人和方老爺子一邊一個，將方靜舒和雪球的位置安排到了自己的身旁，許玉香看了許久，只能隨意落座。

飯桌上，談笑風生，好似大家彼此都很熟悉。

方靜舒有些食不下咽，垂著頭給雪球餵了一點湯，聽著他們先是胡天海地的吹噓了一通，她是一句都沒聽得進去。雪球乖巧的喝著，溼濡濡的琉璃珠不時的回望著方靜舒，不時就抬起頭來瞅了一眼桌子上與她們一道吃飯的其餘人，另外一隻小手一隻拽著方靜舒，似就為了確定她的存在。

“這孩子可真乖巧。”方老太太見靜舒一個人靜靜地照顧孩子，一口都還沒吃，便夾了許多菜到方靜舒的碗中，惹得雪球頻頻朝著她看了好幾眼，“別盡顧著照看雪球了，你自個也要吃。”

“這孩子多大了？”

“兩歲零三個月。”加上虛歲的話，差不多三歲多了。

“你一個大姑娘帶一個孩子不容易吧？”李夫人的嗓音很是獨特，她一開口，整桌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方靜舒手頓了下，還未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許玉香就噼裡啪啦倒豆子似的嘮嗑了起來，“李夫人生過孩子的人肯定能夠理解我們家靜舒的苦楚，不過往後還要依靠你們家育瑋——”

“啪。”方煥然忽的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他蠕動了一下嘴皮子，“我飽了，你們吃吧。”

“煥然，煥然。”

李夫人擔憂的看著上樓去的方煥然，還提醒道，“看小少爺似乎胃口不大好，方夫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許玉香遲疑了下，搖頭笑道，“不管，還是來說說我們靜舒與你們育瑋的事情吧。”

方靜舒算是看出來了，這是上趕著想要給她相親，三年前未完的事情，現如今還得繼續，她用紙巾輕擦了擦雪球唇角沾上的油膩，慢條斯理地輕喊了聲，“李夫人。”

“靜舒啊，別李夫人李夫人的叫，叫我一聲伯母就行了。”李夫人一如既往的熱情，若非是相隔太遠，恐怕這時候都該過來牽起對方的手來了。

方靜舒放下筷子，抱著雪球，這才認真的看了李育瑋一眼，對方看上去年紀快趕上她爸的年紀了，兩人勾肩搭背，還真有那麼一點難兄難弟的意味在，頭頂上方還空了一塊，髮絲稀疏，她認真的看了一眼，面帶微笑著看著李夫人道，“雖然不知道我媽對你都說了什麼，但感謝你和這位李先生的厚愛，外界對我的評價你可能還不是太清楚，我在這裡與你實話說了——”

“靜舒。”許玉香臉色抖動了下，“先吃飯。”

方靜舒嘲諷的看著對方，這就是她的媽，用這種手法將她儘快的從方家踢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等我把話說完，再吃也不遲，你說對嗎，李夫人。”

“是啊，你給我照片的時候，我看著就很滿意了，這不，人都來了，自然也是要聽聽靜舒怎麼想的。”李夫人笑的很是委婉，看著方靜舒也是越看越滿意。

“李夫人，你既到我們方家來，想必是將我的事情都調查的很清楚了。”方靜舒一聽到對方說什麼照片，就覺得很搞笑，她以為回一趟方家，不過就是看看兩位老人，結果她這個媽還真有本事，挖了一個坑在這裡候著她呢，“其實三年前的事情沒有外界傳的那般不堪，也就是我與雪球的父親互生好感，年輕人不懂事，這才有了雪球。我離開方家這麼些年也是因為想要找到雪球的父親，想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家，但是，這人必須是雪球的親生父親。”

“靜舒！”

“所以抱歉了，李夫人，令公子年輕有為，儀表堂堂，除了我，肯定還會有更多姑娘喜歡的。”

李夫人臉色忽青忽白，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一直等到方靜舒說完後，她才拉拽著一旁已傻眼的李育瑋，“多謝方夫人款待，還是我們育瑋沒福氣。”

“走，育瑋。”

“李夫人，李夫人，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

餐桌上四個人靜靜的坐著，氣氛冷到了極致，老遠還能聽見許玉香追趕要解釋的聲音，方靜舒很是解氣，她可不是三年前那個忍氣吞聲，被人指著鼻子欺負的方靜舒了，“爺爺，奶奶，爸，抱歉，攪了你們的興致，下午我還有事，我就帶著雪球先走了。”

“靜舒，別走啊，回到自個家了，你這還要去哪？”老太太一直拽住了她的手，連帶著將雪球的小手也包了去。

“鬧夠了沒有。”方學勤將筷子重重一放。

剛氣勢洶洶進屋的許玉香被這一驚一乍也弄得洩去了一大半的火氣，她收斂了怒氣，心平氣和道，“靜舒，不是媽說你，你實在是太任性了，這李夫人和李育瑋是媽媽多次打探後才決定介紹給你的，你倒好，直接將人家給氣走了。”

方靜舒也不予爭辯，抱著雪球，徑直往外走去。

“靜舒，靜舒。”

“爺爺奶奶，下午我和別人約好了的，還有事，改日再回來看你們吧。”

“改日？那是什麼時候？你別騙奶奶啊。”

“不會騙您的，我現在找了一份工作，每週一到週六，也就週日有功夫可以回來看你們一趟，奶奶，改日就只能下週日了。”方靜舒一邊換鞋，一邊說道。

雪球就站在一旁，抱著她的大腿，兩隻眼還瞅著許玉香和方學勤。

方老爺子伸出手摸了摸雪球頭頂的軟毛，雪球這次倒是沒避開，還是揚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雪球，真乖啊。”

“靜舒，你和雪球是怎麼過來的？我讓司機老劉送你們走吧。”

“不用了，爺爺，我和雪球打的回去就好了。”方靜舒從包包裡拿出紙和筆，將聯絡方式和地址都留給了方老爺子和方奶奶，“奶奶，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

告別方家，方靜舒牽著雪球的小手一路往外走，雪球揹著小書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