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住在西屋那邊，平日裡屋裡就只有他一個人，這屋算是整個顧家環境最不好的一間了，採光差，通風也不好，因為顧老頭長年癱在床上，所以顧母和顧家其他人都不太願意進來照顧。

當初顧長陽還在顧家的時候，照顧顧老頭的事情自然是落在了他的頭上，不過到顧長陽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理過他。

當然了，一日三餐還是有的。

顧長陽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了屋裡那一股難聞的惡臭。

他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爹。”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的開口。

顧長陽之所以願意答應顧母那些無理的要求，甚至哪怕自己吃不上飯，都要把糧食給了顧母，都是因為顧老頭。

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家的人居然會這樣對待他。

屋子裡面沒有點燈，哪怕是白天光線都不太好，顧老頭此時就躺在靠著牆邊的床上，聽到聲音，那渾濁的雙眼才恢復了一點清明，低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是大兒嗎？”

“爹，是我。孩兒不孝，讓爹受苦了。”被趕出顧家以後，顧長陽就很少有機會回來了，為了能夠讓妻兒吃飽，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忙碌著，可惜了，每次顧母有各種的藉口前來找他，索要糧食，他因為不好拒絕，又怕顧老頭在家中受苦，所以都只能夠答應她。

沒想到，他離開以後，顧老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你來了啊，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見到你了。跟著我，苦了你了。”顧老頭嘆息一聲，聲音裡面帶著些許的愧疚。

顧長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出去要了蠟燭，很快屋子裡面的情況，他也看清楚了。

顧老頭雙腿癱瘓，過去顧長陽是每日都要給他清洗按摩的，不過如今也過去兩年了，他被丟在這裡，無人問津，如今那兩條腿，已經算是徹底的廢了，甚至因為長時間躺在床上，雙腿開始腐爛，可以看到一條條白色的蛆在上面蠕動著。

顧長陽強忍著眼淚，去打了熱水，仔細的給顧老頭將身上的汙穢清理乾淨。

顧老頭老淚縱橫的看著他，“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顧長陽一言不發，默默地將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乾淨的，又將床上髒掉的被褥都丟到地上，順便也給他把腿上的傷處理過了。

然而顧老頭在這裡時間太長了，哪怕顧長陽再怎麼努力，身上的味道卻依舊散不掉。

顧長陽撲通一下就給顧老頭跪下了，“是孩兒不孝，孩兒馬上就帶著你離開這裡，以後，再苦再難，孩兒也不會丟下爹一人了。”

說著他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頭，才一把將顧老頭抱了起來，抬腳走出了那暗無天日的屋子。顧老頭沒有說話，那一張瘦得可怕的臉上佈滿了淚痕，因為肌肉萎縮的緣故，他整個人顯得特別的小，被顧長陽就這樣毫無壓力的抱在懷裡。

顧長陽剛剛踏出房門，顧母就衝過來了。

“你，你要做什麼？你給我把他放下！”

看著顧長陽要將顧老頭帶走，顧母是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