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少時敢喝酒,喝了酒後易衝動,衝動過後就容易不管不顧,口無遮攔。但每當酒醒,尾隨衝動結束而來的就是後悔,當然,還有頭疼。
頭疼,劇烈的頭疼。旭子敲敲自己的腦袋,掙扎著從塌上坐起身,帳外的侍衛的親兵聽到屋裡的動靜,趕緊衝進來伺候。旭子擺擺手,吩咐對方給自己倒了杯冷水,然後讓他退了下去。
真的要辭官不做麼?旭子感覺有些捨不得。從隊正爬到郎將,自己是一刀刀搏出來的。如果掙扎都不掙扎,把所有東西拱手讓人未免可惜。但是單槍匹馬跟宇文世家糾纏,自己的確又沒那份實力。靜坐著想了又想,他終於回憶起了臨睡前總結的一點思路。
如果投奔一個家族就可以解決眼下麻煩的話,他寧願投靠李淵,至少對方在一開始,還無償給予過自己很多恩惠。比起咄咄逼人的宇文述,和現在試圖從中撈上一票的其他家族,李淵的形象在他心中更和藹可親些,也更容易相處。
校尉崔潛的提議他無法接受。但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提議卻讓旭子想起了很多隱藏在表面之下的事情。比如自己麾下這幫人的出身、來歷,誰跟自己親近些,誰更自己可以保持著疏遠,以及這些人背後站的是誰,代表著哪個家族等。
身邊諸將中,崔潛出身博陵崔氏,據說崔家與裴家世代姻親,同氣連枝,因此其背後站的不是現在還兼管兵部的黃門侍郎裴矩,就是御史大夫裴蘊。所以,今夜在他口中才會說出朝廷裡有七大世家,勢力不亞於宇文述這種軍中勳貴的話來。旭子知道崔潛想代替崔家拉攏自己,他也不認為這種舉動有太多惡意。宇文家也好,李家、崔家也罷,在這些世家大族眼中,自己就像一匹沒拴上絡頭的馬。誰都想衝過來套一個鞍子,誰都想收服自己替他們效力。儘管手段不同,最後的目的卻分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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