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讓出路請他先行。
謝元折朝她略一點頭便騎馬朝著宮門的方向而去。
待到那抹筆挺如山間青松的背影消失不見,鬱蘭陵才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她這些日子出門都沒有帶青玉,而是帶了一個院中不怎麼起眼的侍女,以免被發現什麼端倪,等在錢莊存好了銀子之後,鬱蘭陵難得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到處逛了逛,買了一堆小食以及沒什麼用的小玩意兒。
回府時,已是傍晚時候,天空積壓著陰雲,正從遠處迫近,看起來之後是要下一場雨的。
她的步子快了快,趕在落雨之前回了府,還來不及換個衣裳,就聽到一陣穿林打葉的聲響。
“青玉,備水,我要沐浴”。
青玉:“可是世子正在外面等著,夫人要不要先去見一見”?
鬱蘭陵有些意外,“世子何時過來的”?
青玉從門口的紫檀雕龍鳳櫃中抽出一把泛黃的油紙傘,回道:“只比夫人早了半刻鐘”。
鬱蘭陵屁/股還沒坐熱,就撐著傘過去了。
一路上雨勢有些大,以致到達前廳時,衣襬溼了大片。
雖未至夜,廳中的光線卻也極為晦暗,從門口望過去,只能看見一片隱約的輪廓。
“怎麼沒點蠟”?
鬱蘭陵扶著門框,小心的踏過門檻,走到謝元折身邊坐下。
青玉收了傘,守在門外。
謝元折提起砂壺為她倒了杯茶水,“夫人先暖暖身子吧”!
鬱蘭陵將杯子捧到手中,如玉般溫涼的指尖瞬間便有了溫度,“伯晏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謝元折看著她被雨水打溼的鬢角,有些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我……我……”
“嗯”?
“三日之後要離開京都了”。
鬱蘭陵把杯子放下,“這樣啊”!
“嗯”,謝元折垂首,指腹在腰間懸著的玉佩上划動,這是他每次緊張時都會做的動作。
“要去哪裡”?
“錦城”。
“什麼時候回來”?
“歸期不定”。
鬱蘭陵不說話了。
面對沉默下去的鬱蘭陵,謝元折有些侷促,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這麼一去,好似十分對不起鬱蘭陵一樣。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但又有跡可循。
隨著時間的流逝,廳內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昏昧,鬱蘭陵起身,慢慢踱步到謝元折面前,她伸出嬌柔恍若無骨的右手,放到了謝元折稜角分明的面龐上。
從寬闊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樑,再到兩片薄唇,最後掐上他的下巴,帶著些強勢的味道迫使他抬高,許是黢黑的環境讓心中的某些妄念滋長,明明輕輕一推就能離開的謝元折從頭至尾任她動作。
兩人的呼吸由遠及近逐漸交纏,鬱蘭陵慢慢的開始站立不住,雙腿一軟便馬奇/足誇在了謝元折身上,她感受著腰肢上不住摩擦的雙手,無力的攀住了他的脖頸。
陰冷的天色,不及二人婉/轉纏/綿。
直到一陣閃電自天際劃過,廳中瞬間亮如白晝,清晰的映出女子眉梢豔色。
鬱蘭陵被那道刀鋒般的雪刃驚醒,她立時推開謝元折,而後順著他的大腿滑落,猶帶溼熱的吐息噴灑在股/間,引起一陣細密的顫/慄。
待緩過那陣虛軟,女子踏著凌亂的步子離開了正廳。
謝元折摸了摸臉上的溼潤,那是鬱蘭陵方才流下的淚痕,無聲無息的眼淚,最是隱忍,也最是讓人心疼。
他坐在那裡未曾言語,停了許久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雨水順著他的側臉滑下流入衣襟,叫他忍不住想起那晚在院中拾到的玉簪,以及趁他沐浴時,偷走他褻/褲的小賊,還有生辰時收到的葡萄汁……
凡此種種,無不證明了鬱蘭陵對他懷有何等濃烈的情感,由此更是讓他愧疚,愧疚於原先的不能迴應,如今又要遠離。
沒有男子能對將一腔真心給了自己的女子生出惡感,謝元折再如何清貴,也還是一個正常男人,何況鬱蘭陵又是這樣的善解人意,寧願委屈了自己,都捨不得說出一句挽留的話,讓他為難。
鬱蘭陵出了門就把因為太過舒服而流下的眼淚給擦了,她為了不被守門的青玉聽到泣音,忍得實在是辛苦。
回到寢臥之後,鬱蘭陵爬到木桶,泡了個熱乎乎的澡。
擦過身子後,沒心沒肺的就睡下了,完全不管自己這個舉動給謝元折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這日過後,兩人再沒有交集,謝元折是不敢去見,鬱蘭陵則是一心計劃著自己的流浪大計。
三日之後,謝元折身披鎧甲,率大軍開拔。
鬱蘭陵並未去送行,她帶上銀票,輕裝簡行的從國公府後門離開,先是到成衣店換上了一身暗青色的男裝,之後又僱了個馬車,遞上路引順利出了城門。
第七十七章
“小公子想要往哪裡去”?
車伕拉住車轡問道。
鬱蘭陵單手撐著下巴,“你先順著官道走吧”!
“好嘞”!
她不清楚晏國的城池分佈,自然不知道往哪走比較合適,“師父,你覺得我往哪個方向去好一些”?
[南邊],白泱回她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為什麼是南邊,師父還會卜測吉凶嗎”?
白泱道:[不是,謝元折的軍隊正在朝著南邊行軍]。
鬱蘭陵頓時有些不情願,“我從京都跑出來就是為了擺脫定國公府,如今師父卻叫我跟在謝元折統領的軍隊後面,要是被他發現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可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跟在他身後才最安全],這話說的已經算婉轉了,白泱更想說的是:外面的世道並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安全。
白泱見她面上依舊猶疑,乾脆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你真出了事,我也是救不了你的]。
鬱蘭陵哭唧唧:“師父是不愛我了嗎”?
白泱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子民皆是自然的造物,生而存在,無論是好是壞,他都沒有權利去幹涉,[總之,你聽我的,師父不會害你]。
“那行吧,誰叫我是個尊師重道的徒兒呢”,說這話的時候鬱蘭陵面上還帶了兩分勉強。
什麼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就是。
白泱就算沒有實體,聽到“那行吧”這三個字的時候,依舊有種堵不上氣的憋悶感。
鬱蘭陵推開車門,道:“師傅,改道去南邊,跟著大軍行軍的方向走”。
車伕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的面板黝黑,手背粗糙,面相看起來極為憨厚,這時候聽僱主說要臨時改道,也沒有生出什麼不滿,笑呵呵的就應了。
謝元折統率的軍隊行軍速度不快,馬車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