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卻已經到了。
不是鬱蘭陵不想正面懟過去,實在是條件不允許,人家是個皇子,她就只是個虛頭巴腦的定國公夫人,還是沒有誥命的那種,哪來的底氣硬懟。
雖說前半段的話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幸而謝池是吃這一套的,別說平日裡對著他拍馬屁的何其多,那長得好看的拍和長得醜的拍差別可太大了。
謝池笑了笑,臉上凹陷出兩個圓圓的酒窩,那股子盛氣凌人的氣焰被沖淡不少,瞧著也更討喜,“左右本宮也是閒逛,正好今年的金盞菊本宮還沒賞過呢”!
這話意思就是同意了。
說完沒管一旁的祈毓豐,徑自走到鬱蘭陵身旁,握住她的手腕就要離開。
鬱蘭陵掙了掙,“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可本宮才十二歲”。
“殿下,男女七歲不同席”,何況還是牽著手腕,被人看見倒黴的一定是她,說完她就使了個巧勁將手腕脫了出來。
鬱蘭陵有意打聽清楚祈毓豐是怎麼回事,面色淡然,似是不經意的道:“殿下,剛才那人也是宮中的宮人嗎”?
謝池沒往其他方面想,直接道:“不是,他是祈國質子,前些日子主動尋到了本宮跟前”。
懂了,這是小可憐自己上前找的不痛快。
都說言傳身教,祈毓豐歸國之後之所以那麼無所顧忌,想來跟這段經歷有關?
鬱蘭陵漫無邊際的想著……
第四十四章
一路上,鬱蘭陵不著痕跡的打聽了兩句祈毓豐的事,不過她也沒多問,只簡單瞭解了一下他如今的情況。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間或交談兩句,鬱蘭陵的話不多,卻也不是悶葫蘆的性子,但凡謝池開了個頭,她總能接上兩句,且還處處都對在了點子上,這就讓謝池的談性更濃,再加上鬱蘭陵在這過程中姿態端方,不顯諂媚,不知不覺便給人添了好感。
在兩人的融融的氛圍下,不多時便到了目的地,抬眼望去,滿目燦兮。
園內一株株的金盞菊連成一片,垂落的餘暉傾灑上去,宛若金色的壁玉被天邊的落日熔鍊,而後傾覆在了這一方小天地,蘊藉出了這樣的瓊林盛景。
本來嘛,鬱蘭陵到御花園,大半原因是為了打發時間,說什麼去看金盞菊也是順帶為祈毓豐解圍的,可見過這樣一番粲然的景色之後,倒真讓人生出了不虛此行之感。
鬱蘭陵面上帶了三分笑,“這花開的實在動人,殿下可介意蘭陵折一支來”?
謝池對花草是沒什麼憐惜之心的,“有花堪折直須折,夫人請便”。
鬱蘭陵見他胖嘟嘟的臉一副淡定的模樣,睫羽輕顫,天生含著嫵媚的細長眼角微揚,“可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她這話可真是夠不要臉面的了,誇自己誇的這樣不加矯飾,直接就將自己比成了美人,也是脫俗。
謝池聽完直接笑了出來,眸光閃著真切的笑意,“夫人可真是個妙人,草木有沒有本心本宮不知,只若本宮是這草木,想必該是萬分願意被夫人攀折的”。
“那就承殿下之言了”。
說罷緩步走到了花枝一側,垂首折腰,輕輕一拽,便摘下了一支金盞菊。
花枝被她放置於袖口處,同今日的衣裳花色相得益彰。
賞過花之後,距離晚宴開始已經不遠了,兩人在御花園門口處默契各走一邊。
到了大殿,宮人引她到了謝元折旁邊的位置。
從他身邊走過時,一陣沖淡柔和的花香灑入鼻尖,雖不馥郁卻自有其清新。
偏頭看著鬱蘭陵煥然的容色,謝元折問道:“夫人是去御花園了嗎”?
鬱蘭陵點了點頭,想起自己還在園中摘了花枝,便將其從袖中小心翼翼的掏了出來,“伯晏這些日子應當也不曾來過宮中,還不知這個時令的花開的有多招人,喏,這是我從園中折的唯一一支金盞菊,借予你瞧瞧”。
謝元折見她寶貝一枝花的情態,頗有些哭笑不得。
正欲點頭之際,後方傳來了一陣豪邁笑聲,仔細聽那聲音裡還泛著嘲意,“大晏泱泱大國,沒想到這樣的賤物卻要借出去,說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鬱蘭陵抬眸望去,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犬戎來納貢的王子,身姿魁梧,膚色黝黑,身上穿的衣裳半敞著胸膛,箕踞而坐。
她剛進大殿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大塊頭了,不為別的,只因這人的裝束太特殊了,跟整個宴席的畫風格格不入。
再有就是兩個人席位相鄰,近看了之後發現這個王子身上總有一種智商跟不上身材發育的感覺。
一開口,果然如此。
半點兒不叫人覺得意外。
這次晚宴的目的她也清楚一些,無非就是犬戎表示臣服,晏國回以慈惠。
鬱蘭陵想不到的是:犬戎吃了敗仗之後,在別國的地盤上不夾著尾巴做人,還上趕著出風頭。
這是打哪借來的勇氣?
第四十五章
“皇上駕到”。
在內侍的高聲唱和中,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從殿外從容步入。
在殿中等候多時的眾人立時安靜了下來,而後伏地稽首,“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謝崇已經走到了御階之上,他回身抬手,威嚴加身,自有一番淵渟嶽峙的氣度,“眾卿平身”。
“朕設今日之宴席,一為招待遠方來客,二為論功行賞”。
“眾卿均攜家眷前來,自不必過分拘束,席有旨酒玉饌,願與諸位愛卿同享”。
眾臣再度伏地拜謝,“陛下仁德”。
鬱蘭陵跟著拜:“……”,大場面,頭一回見的大場面,國家領導人都沒他有牌面兒。
就是膝蓋比較遭罪。
這之後就是宴席開始了,期間那個犬戎王子在謝崇到了之後倒是偃旗息鼓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到了該他納貢的時候恭恭敬敬的就上去了,瞧不出半點不情願。
這不是挺能屈能伸的嗎?
那剛才是在張狂個什麼勁?
鬱蘭陵在那個王子重新坐下之後,輕“嗤”了一聲,聲音不大,相鄰的坐席卻是一定能聽見的。
其中夾雜的嘲諷意味顯而易見,犬戎的王子聽到之後,立刻就要兇狠的瞪回去,可當他見到鬱蘭陵那張春湧花濃的玉容,頓時就啞了嗓子。
他一直覺得大晏那種嬌嬌弱弱,走兩步喘一氣的女子跟他們草原上彪悍強壯的女人沒法比,可等到見了人才發現,這大晏的女人長得可真叫一個,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對,就是千嬌百媚。
眼睛裡都含著水,就那麼蒲扇兩下,都要看到他心坎裡去了!
犬戎來的這個王子叫烏迪,說起來他也沒什麼壞心思,只是一想起馬上要把部落中珍貴的馬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