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向漢確實很下本錢，過去一年裡，他役使樓蘭人，在樓蘭城裡新修了一個寬敞的塢院，卻不是讓自己享受的宮室，而是專供漢使休息的驛站。據說只要吏士需要，甚至還能幫忙招來胡妓。

很可惜，任弘在龜茲城招過一次了，這會並不需要。

“任君，水夠燙了麼？”

盧九舌十分殷勤，主動為任弘跑腿，燒水倒入木盆地。

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任弘知道，老盧肯定是眼紅韓敢當跟自己去烏孫、輪臺分到的功勞了。

“你在龜茲城裡替我尋來粟特人，吾等方知龜茲王與匈奴人勾結，在向典屬國上功時，我自不會忘……”

“多謝任君！”

“好了好了，別倒了，哎喲，燙，燙！”

盧九舌一高興，開水倒得多了，燙得任弘直咧嘴。

等盧九舌退下後，任弘試探著往燙水裡伸著腳，思索今日伊向漢的請求。

“伊向漢寧願將樓蘭的軍事、外交之權交給大漢，也不願意回頭做鄯善王的臣子啊。”

雖然任弘沒有當場答應下來，但這種態度，卻是值得鼓勵的。

樓蘭從劫殺漢使的急先鋒，到臣服於漢的外諸侯，數百年間，與中原聯絡越來越緊密，幾與敦煌融為一體。最終在北魏時設鄯善郡，直接由中央派官吏管理，這是歷史程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到唐代時，樓蘭城就因孔雀河改道，成了一片死地，徹底被廢棄，玄奘路過此地時，已是人去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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