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那麼大,可對上她過分明亮的目光,頓了頓,還是重複了一遍:“陳問靜導演在籌備新電影,這段時間到處拉投資,但據說題材有點涉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投資商。”
南閱捧著保溫杯的手不自覺用力,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顧雲開口中的陳問靜導演,今年已經五十多歲,拍紀錄片出身,後來開始拍電影后,成了圈內非常有名的社會現象電影導演,每部電影都是聚焦真實社會,基調往往陰暗壓抑,叫好不叫座。
前世裡,南閱便是因為接拍他的電影《囚山》而摘得影后大獎,也因為這部電影認識了投資人賀楷,徹底導致了自己的人生演變成一場悲劇。
《囚山》是在今年六月開機的,算算時間,陳問靜現在正在拉投資的電影,基本可以肯定就是這部了。前世裡,這部甚至有可能過不了審的電影最終是賀楷冒險投資的,而今生,賀楷已經廢了,也不知道,陳問靜還能不能拉到投資。
大抵真的是看開了也放下了,南閱發現,自己現在再想起來楚雲茜、賀楷和前世那些事的時候,終於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內心毫無波瀾了,帶著這樣的心態認知又拍了兩場戲,南閱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跟辰星那邊聯絡下,讓他們去投資陳問靜導演的新電影。”南閱揉著臉在凳子上坐下,打了個呵欠開始吩咐經紀人先生:“另外,隨時關注這部電影的相關資訊,有試鏡通知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辰星影視傳媒是盛世集團在去年年中時候成立的子公司,雖說是代表盛世集團涉足娛樂圈的訊號,卻並不做簽約藝人的事,而是專門負責投資影視劇,有著南閱這個外掛的存在,成立不過半年時間,已經是大賺特賺。
“你準備參演?”顧雲開聽到前半句還在心疼辰星的總經理,畢竟陳問靜雖然名聲很好,電影評分也向來很高,但也是出了名的不賺錢,叫好不叫座,辰星這個投資,大約要變成第一次的虧損了,可聽到後半句話,他瞬間不淡定了。
“嗯,”南閱似乎有著驚訝於他的激烈反應,詫異的看了他好幾眼,卻還是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這部電影什麼題材嗎?劇本影子都沒見到你能確定你要去拍?”顧雲開看起來非常不贊同她去拍,又震驚於她下決定的速度,語氣不自覺便帶上質問。
“我是不知道,但我相信陳導啊,上次拍完講校園暴力的那部《含羞草》後,他便開始準備新作品,到如今都過去快四年了,籌備了這麼久,可以肯定劇本質量絕對過關,不會讓我失望的。”對於顧雲開的兩個質問,南閱都很肯定自己的答案,但她還是毫不臉紅的睜眼說瞎話。
“我有打聽過,他的這部電影是講拐賣的,但據說尺度太大,最終能過審上映的可能並不大,這也是他這次那麼難拉到投資的原因。”顧雲開皺著眉,還是有些反對:“你不僅選擇投資這部電影,還親自參演,你知道它如果不能上映,對你的影響會有多大嗎?”
“我知道,”事實上,前世裡電影的過審上映也是一波三折,南閱已經經歷過,並且知道最終結果,所以她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我還是想賭一把,敗了沒什麼大不了,可如果成了,我可是準備衝擊個影后獎盃回來的啊。”
“陳導的電影雖然票房不好,可每一部都具有深刻的思想內涵,歷來受幾個電影大獎的青睞,有名聲有獎盃,為什麼不值得我冒險呢?”南閱歪了歪腦袋,笑得純良:“你也說了,我的奮鬥目標可是德藝雙馨的藝術家啊,總拍些商業電影,雖然有了票房,可卻達不到這個高度啊。”
顧雲開…覺得自己被說服了,努力告訴自己南閱和自己自己以前帶的藝人並不一樣,她現在年紀還小,又自帶資源,哪怕陳問靜的這部新電影真出了意外沒法上映,對她的影響也不會太大,還有機會再來過。
這樣給自己洗腦後,他對南閱的決定也沒有那麼反對了,將這件事記在備忘錄裡,準備明天與辰星的人聯絡傳達南閱的指示,順便將重心放在盯梢陳導新作品的訊息上。
“我眯會,你看著差不多了提前叫我聲。”南閱看了看正聚在林逢秋身邊聽她講戲的何晴璐和紀河,再次打了個呵欠,囑咐傅北遲一聲後,窩在椅子裡便開始休息。
今天的拍攝任務有點重,從早上九點多拍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十六個小時,整個劇組都很疲憊,全靠毅力在支撐,好在所剩下的戲份已經不多,林逢秋又許諾了明天休息半天,眾人才咬牙堅持住。
顧雲開也知道南閱已經累極,因此點點頭,沒再和她說話。
南閱以為自己閉眼就能睡熟,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顧雲開的這番交談讓她大腦又活躍起來的緣故,她現在已經累到眼睛都睜不開,精神卻越來越亢奮,完全睡不著,有關於關於《囚山》的資訊不停的浮現。
《囚山》是典型的陳氏電影,聚焦於社會問題,切入點獨特,整體基調依舊壓抑,是講拐賣人口的,但側重點,卻與其他的打拐電影截然不同。
其他的打拐電影,要麼致力於講述被拐後所遭受到的非人虐待和逃出生天的艱難,要麼致力於講述家人不放棄不拋棄的尋親路和警方破案的困難,而最終的結局,結局大都是被拐人口成功的回到家人身邊,人販子受到應有的懲罰。
而《囚山》,它雖然也涉及到了其他打拐電影的那些個套路,可一百二十多分鐘的電影,它所佔的時間不足五十分鐘,更多的重點,放在了女主回到家人身邊後所遭受到的一切。
電影的女主連素,剛剛中考結束,興致勃勃的與好友外出旅遊,卻在半途中被拐到偏遠貧窮的山區,被對老夫妻買下來給他們四十多歲的痴傻兒子做媳婦,在那個老山村裡被虐待欺辱十年。
十年後,已經給那個年紀比她爸還要大的痴傻漢生下五個孩子的她,終於在又一次懷孕的時候找到機會逃了出去,歷經艱辛才聯絡上父母,被他們帶回家,可雖然如此,她的人生,卻已經完全的被毀了。
那老山村重男輕女得嚴重,連素之前的五個孩子,有四個女兒,全被掐死扔進後山,唯一的兒子還是個和爸爸一樣的傻子,被她在逃跑前親手掐死了,連素的身體已經因為飽受虐待和頻繁的生育而徹底垮了,這次打胎後,她幾乎成了藥罐子。
連素以為,她回到家中,便是已經逃出生天,可她不知道,流言蜚語,卻是比拳打腳踢還要傷人的武器,她是回了家,卻也不過是從虎窩到狼穴,每道看向她的鄙夷不屑的目光,每句高高在上的嘲笑奚落,都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故事的結局,是連素終於在日復一日愈加變本加厲的流言蜚語中徹底崩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