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敏扭頭看看雍正,那人已經抬頭看星星了,這才小聲說,“畢竟,你是在親孃身邊長大的,不是嗎?”
允禵咬咬牙,“哼!”
衲敏看他往日的怨氣消失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不服氣了,這才舒口氣,笑著問,“十四弟,你就看著嫂子的薄面上,別鬧彆扭了。難不成,你想讓滿朝文武明天上朝前,在班房裡討論,說咱們的大將軍王昨日如何如何埋怨皇上只顧看護未出世的小侄子,顧不上理他,吃醋了,都到太后跟前告狀了?還是,想讓大臣們茶餘飯後,都探討,咱們的十四貝子在永和想表演刀法給太后看,不想忘了帶刀,結果,找了半天,才找著個三歲娃娃玩的破刀片兒,還是捲了口兒的?你說吧,哪個更好聽些?”
十四一聽,這四嫂是給自己護身符呢!雖說那把刀確實不比菜刀強多少,可比較是刀械,剛才沒留意,現在想想,在後中拿著那玩意兒亂揮,雖說太后在沒事,可給有心人知道,又是四哥拿自己的把柄!雖說自己不想讓四哥好過,也不帶這麼著就給玩兒完的!急忙結果衲敏拋來的橄欖枝,“嫂子教訓的是,弟弟知錯了。還望嫂子管教人,切莫傳出去弟弟跟小侄子爭四哥的事,才好!”說完,老老實實作了個揖。
衲敏回頭看看雍正,面無表情。忖度一下,“這個,我也只能管後,這前頭嘛——”
十四聽了這話,不清不願地朝雍正施禮,“允禵錯了,不該錯怪皇上,請皇上降罪!”
雍正哼了一聲,看看正殿裡燈火搖曳,“罷了,下不為例!”
衲敏聽他這麼說,就知道剛才那番大論多少還是叫他滿意的,便笑著對眾人說:“都起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又回頭問十四,“皇額娘怎麼樣了,都是媳婦的不好,在外頭吵這麼大聲,一定打擾她老人家休息了,合該去請罪才是!”轉頭勸雍正,“皇上,臣妾做錯了事,只怕皇額娘心裡不高興,還是麻煩您陪臣妾去請罪吧!臣妾多謝皇上了!”
雍正這才哦了一聲,領著眾人進了永和正殿。
衲敏蹭在兄弟倆後面,暗自琢磨,這個十四,看著也不像是穿越的,那就剩下重生的了!可,到底是不是呢?或者說,歷史在哪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轉軌了!不至於吧!這麼胡思亂想著,過門檻的時候,花盆底碰的磕到一尺高的門檻上。伸手抓了碧荷一把,一面默唸:你就是來種田的,你就是來種田的!叫你嘴賤,叫你嘴賤!轉念一想,反正又不是正史,愛咋地咋地,任他人人搞清穿,我只種好我的田!
雍正領著弟弟媳婦進來的時候,太后烏雅氏已經起身了,穿著家常衣服坐在西邊靠南窗的火炕上,見他們掀簾子進來,扶著女的手就要起身。雍正走在最前面,見了急忙上前攙扶,嘴裡叫著:“皇額娘身子不好,兒子探望來遲了!您快坐下,小心頭暈!”
烏雅氏搖搖頭,“我躺了一天了,站起來活動活動。”扶著大兒子坐下來,又看看小兒子和兒媳婦,先對衲敏說:“嫡妃坐吧!務繁忙,也真難為你了!”對跟在衲敏身後進來的李嬤嬤說,“看看咱們還有什麼補品適合嫡妃用的,收拾收拾送到儲秀去。可憐見的,都瘦了!”
衲敏剛告了座,還沒坐穩,又得站起來謝恩,心裡埋怨:老太太你就折騰我吧!
烏雅氏等她重新坐穩了,這才瞪一眼小兒子,“都快四十的人了,還毛毛糙糙的。再這樣下去,不等你哥,我就先把你罰了!”冷眼看著小兒子嬉皮笑臉地賠罪,也不叫他坐,“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家看你媳婦去!整天也沒個正行兒!”
雍正也說,趁著門還沒下鑰,先回去吧,額娘這兒還有哥哥嫂嫂呢!十四這才老老實實地走了,臨走還不忘朝雍正挑釁地看一眼。衲敏一直在旁邊看戲,留意到十四的眼神,以及雍正霎時就冰冷的神色,心想,這位大概小時候就吃了不少這樣的悶虧吧?想著想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雍正母子本來就沒什麼共同話題,見衲敏笑,都轉臉看她。衲敏止住笑,一本正經地說:“到底是叔侄,這十四弟剛才臨出門的表情,跟弘晝在臣妾面前耍弄完弘時弘曆那可是一模一樣呢!”說完,就特意拿手絹去捂捂嘴角。
烏雅氏是個聰明人,當即就笑了,握著手帕指著衲敏,“你呀,就耍弄他們叔侄吧!還沒見你這麼個當嫂子的,也不嫌手疼!”
說完,瞄了雍正一眼。
衲敏急忙起身謝罪,烏雅氏其實也不怎麼生氣,要是雍正不在,她倒還感激衲敏能壓制小兒子,畢竟,這奪嫡風波塵埃已定,如何保全才是正道。可是,畢竟捱打的是自己愛子,要是雍正不說些什麼,也過不去。雍正見了,冷著臉對衲敏說:“你也真是的,十四做錯了事,自然有額娘說他,雖說長嫂如母,也不能上來就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直接交給額娘處置就是。”
衲敏急忙領命,跪在地上,等雍正處罰的旨意。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些什麼,狠狠心,說:“臣妾自知今日作為逾矩,感蒙太后寬和,皇上秉承慈意,不好責罰。然而臣妾不能恃寵而驕,故而,懇請禁足一月,誦讀佛經,為皇額娘祈福。”
雍正點頭,“準了!”又看烏雅氏,“皇額娘您看怎麼樣?”
烏雅氏冷笑,“皇上說了,自無不妥。”
雍正這才點頭,“既然如此,你就在儲秀禮佛吧。這個月務先交給鈕咕嚕氏和李氏,耿氏協理。你就攬個總就是了。皇額娘跟前,你不能來,就叫她們來好好伺候著。”衲敏這才叩頭謝恩。
到這兒烏雅氏看著也差不多了,就叫他夫妻二人回去。
雍正領著衲敏告退。李嬤嬤送二人出來,到了正殿下臺階上,衲敏又專門拉著李嬤嬤的手,殷殷囑託,好似要十來年不能到婆婆跟前盡孝,言語中頗多無奈,頗多愧疚。饒是李嬤嬤也給感動一時,就差拍著脯保證。
衲敏這才滿意,笑著又拉著她的手,從自己腕上褪下金絲鑲鑽鐲子,直接套到李嬤嬤手上,嘴裡還一個勁兒得說什麼李嬤嬤勞苦功高,以後一定好好賞賜之類的話。
雍正在前面慢慢走著,臉色看不出來喜怒,心裡卻十分輕快!如今,國庫空虛,自己整日焦頭爛額,而老八一幫子,卻整天給自己下絆子。正在煩惱這八爺黨,十四就磨磨唧唧地來示好了。雖說他說年羹堯囂張跋扈確有其事,但此時,年羹堯和隆科多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如今政局不穩,實在不能動,十四此舉確有挖牆腳的嫌疑,但好歹比老九這個鐵桿八爺黨強多了。更何況,嫡妃那兩巴掌,一番話,也是有些用處的。想到那兩巴掌,雍正就一陣暗爽!到底是嫡妃,做事幹脆利落,有滿洲姑***風範!
想著想著,就要跟嫡妃說話,扭頭一看,這人跟李嬤嬤一陣近乎,等留意到自己了,這才戀戀不捨地又跟一個女笑笑,邁著碎步走來。
雍正向來是喜怒不定的,剛才還誇,這會兒見衲敏亦步亦趨,錯半個步子跟著,心裡又沒來由一陣煩躁。甩甩袖子,坐上龍輦就往養心殿去了。
衲敏見這位爺又不知怎麼惱了,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天天給你買命,就給那麼點兒工錢,連個固定假期都沒有!資本家也沒你狠!到底是封建社會!連新社會的蟻族也沒我慘!心裡哼哼唧唧的,坐上鑾駕,領著人回去了。
第二天,衲敏就以禮佛為名,免了眾嬪妃請安,睡到自然醒。不容易呀,還能爭取帶薪休假!從此以後,每日睡覺、吃飯、做面膜,無聊時就看小女鬥嘴,實在沒事幹了,就看看書,練練字,於是,隔三差五的,就有小女拿著主子娘娘那慘不忍睹的字到院子裡去燒。衲敏也不在意,反正碧荷說了,她們家主子滿文很好,至於漢字……
不曾想,衲敏就因為這字,差一點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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