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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安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紅纓心驚。
胡邊草曾經跟她說過,少年郎有傲骨,在他的威壓下堅持許久,誓死不跪。可現在,李安民居然跪了下來。
沈乘月才離去不久,紅纓自然是知道失去至親的悲苦。看到少年跪下,一臉懇切的模樣,紅纓心疼不已。她走過去向要將少年扶起來,可是李安民卻不為所動,只是雙眼直直的看著夏言溪。
夏言溪被少年的執拗所打動,這才明白先前少年無禮的舉動,實則為激將之法,此刻他看著自己,是在等自己的一個承諾。
“我答應你,三年之內,即便是我拼了性命也一定保住流螢無恙!”
夏言溪一聲長嘆,認真地看著李安民柔聲說道。
看到夏言溪眼神裡的真誠,李安民這才放下心來,再次將頭顱低下,雙手抱拳對夏言溪拜謝道:“姑娘大恩,在下銘記五內。”
見夏言溪做出了保證,紅纓再次走到李安民身前,想要將他扶起。可是還未走到李安民的身前,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異響。三人皆驚,立馬轉頭望向門外,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個較小的身影,正是流螢。
原來流螢走出門外後,越發覺得事情有些怪異,於是便悄悄折返。剛一走到門外,就聽到夏言溪說自己身上有陰氣,只能保自己三年。
小丫頭當即就愣住,腦袋裡一片空白。流螢雖然心性單純,可卻一點兒都不傻!
“三年,我或許只能再活三年,那時候我該多大。”
流螢喃喃自語,兄妹三人都是被老爹撿回來的,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以前整日和老爹,兄長在一起,倒不是很在意生辰,不過當流螢得知自己大概還能活三年的時候,她忽然想知道那時候多大,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何將她拋棄。
彷徨間,流螢透過門縫,發現哥哥居然為她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她的眼淚瞬間無聲的狂湧,她太瞭解哥哥李安民的為人。雖然李安民對誰都是一樣的溫和,可小丫頭知道,自己大哥身上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清高和驕傲。
看到哥哥放下了尊嚴,流螢忽然覺得沒那麼怕了,何必去想自己的親生父母。小丫頭告訴自己,她一直都有血濃於水的至親。不是別人,正是老爹,陳凡凡,還有李安民。
小丫頭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慌亂,伸出手擦淨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可或許是心情太過複雜,流螢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半掩的房門。發出的聲響吸引一股了房間裡三人的注意。
看到流螢出現在門口,房間裡的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只見流螢推門而去,臉上擠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只是雙眼通紅著。
小丫頭靜靜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李安民的身前,眯著眼睛乖巧的笑了笑,然後將哥哥扶起來說道:“哥哥快起來,流螢不怕陰氣,流螢怕哥哥委屈。”
看著流螢乖巧的臉,李安民站起來把小丫頭攬到懷裡,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輕輕的說道:“流螢放心,哥哥一定會找到陰氣的源頭。”
“無妨,哥哥盡力就好,過去十四年能夠遇到哥哥,流螢已經知足了。”
流螢彷彿在一瞬間長大,緊緊的抱著李安民,輕輕的說道。
兄妹兩人相擁,淚水滑落,靜默無聲。
紅纓看這兩人,心中滿是愁思。她紅著眼睛,把頭轉向別處,悄悄的伸出手拂去了眼角的淚水。
看到這番場景,夏言溪心頭也是一陣苦楚,鼻頭一酸便有眼淚流出。
雖然心中對流螢充滿了擔憂,可李安民清楚的知道自己目前實力太差。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先不用說去調查陰氣源頭,就是潛入狄族腹地恐怕都做不到。
此刻,李安民心裡對於力量充滿了渴望。他握緊了拳頭,目前就有一個可以讓他儘快提升實力的機會,那邊是考入玄雀堂!
想到這兒,他對六日後的新兵大選更是重視和期待起來。
我一定要考入玄雀堂!
李安民在心中暗暗起誓道。
堂內燈火搖曳,正一片悽苦,忽然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先前醫坊前院裡挑選藥材的一位白衣女子眉頭微皺的快速趕來。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個黑甲小廝,那小廝正是鐵器營裡為他們準備房間的那位。此刻他正滿頭大汗,眼神裡滿是慌亂的對著李安民和流螢說道:“黃大師派小的給兩位傳個訊息,說是蔣通袁留兩位擅闖玄雀堂禁地,後來又跟玄雀衛發生了衝突,被扣押在玄雀衛的營牢裡面了!”
“你說什麼!”
紅纓和李安民都是心頭一震,冷聲喝問道。
“黃大師已經往玄雀衛營趕過去了,您二位也趕緊吧,私闖禁地可是大過,甚至可能要執行軍法!”
鐵器營小廝連忙回答道,只是他眼神之中仍就帶著一絲閃躲,連續幾次欲言又止。
“你還有話說?”
因為流螢體內發現了陰氣,李安民心頭本就充滿了憤懣。現在看到小廝眼神有些閃躲,李安民虎目一瞪,怒喝一聲問道。
小廝抬頭看了看紅纓和李安民,看到兩人一臉的急切,便心裡一狠,咬牙說道:“過來這一路小的一直打探,便得來一個訊息。”
小廝閃躲的目光堅定起來,沉聲說道:“聽人說,袁留蔣通兩位似乎是被人誣陷,據說是玄雀衛事先挑釁,袁蔣兩位一直退讓,直到後來奮起反擊才被玄雀衛一擁而上押走,並且安插了個擅長禁地兒的罪名。”
“為首的可是尹照雪?”
紅纓鳳目一睜,冷聲問道。
玄雀衛主動挑釁蔣通袁留,說明與二人私下裡有仇怨。
然後蔣通,袁留兩人都是第一次來到玄雀堂,玄雀衛裡自然不會有仇敵。與他們產生聯絡的,只有先前遇到的尹照雪!
見小廝點了點頭,紅纓心中反而是輕鬆了幾分,對李安民說道:“尹照雪仗著他老子尹北風的名頭整日胡鬧,但他生性懦弱,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放心,袁留蔣通不會有事的。”
“只不過,玄雀衛是由雀堂組建,用來維護玄雀堂日常秩序的,玄雀衛成員都是從雀堂之中挑選出來的。他們的營地,只怕不是那麼好闖。”
想到這兒,紅纓眉頭再次微微皺著,感到一陣頭痛。
夏言溪聽到了尹照雪的名字,眼裡也閃過一絲怒色,厲聲說道:“又是這個尹照雪!若不是因為他,當初乘月也不會被雀堂除名,去做一個軍侯了!”
夏言溪搖了搖頭,望向紅纓說道:“切莫大意,這些年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性子愈發陰沉很辣,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夏言溪沉思片刻,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去玄雀衛營,把實情瞭解清楚。我現在去找三先生,玄雀衛歸雀堂統攝,三先生又是雀堂總管。若是三先生肯出面,就是尹北風也要給幾分面子!”
聽到這話,紅纓從頭身上取下一根紅色的簪子,交到了夏言溪的手上,沉聲說道:“這簪子是前歲生辰,三叔贈我的賀禮,能夠代表我的意思。麻煩溪姨告訴三叔,蔣通袁留是願意陪我一同去北狄尋找哥哥的同伴,隊友。即便是他們真的犯了禁忌,我都一定要把他們從玄雀衛那裡帶出來!肯不肯出面,讓三叔自己斟酌!”
夏言溪點了點頭。
她看著一臉偏執的紅纓,腦海裡又浮現出沈渡遼的模樣。玄雀堂的三先生,永遠面冷如霜,不苟言笑。沈遺南三子中,數沈渡遼年紀最小,但偏偏他最古板。張口閉口都是規矩,禮節。沈渡遼不講人情,他只因證據。若是玄雀衛能夠提供蔣通袁留兩人犯了錯的證據,沈渡遼恐怕不會出面。
想到這兒,夏言溪只感覺一陣頭大。
李安民把流螢委託給醫坊裡眾多的女醫官照料,便命鐵器營小廝前方帶路,自己便和紅纓加緊了腳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上走得飛快,李安民憂心蔣通袁留的安危,倒也沒注意沿途路上的情況。直到突然一道柔和的月光刺到了李安民的雙眼,少年還感受到了微風拂面,聽到了陣陣蟬鳴。
李安民有些錯愕,直到抬起頭看到天上零零散散掛著的幾點繁星,他才回過神來。
這裡,居然不再是地下了!
見李安民一臉錯愕的停下了腳步,紅纓這才想起來李安民是第一次來玄雀堂,自己竟然忘記為他介紹這裡的構造!
“這裡是燈下林中的出凹陷下去了的盆地。玄雀堂的地下世界便是以這片盆地為中心,一圈圈擴建出去的!”
紅纓拉著李安民的手,望向了眼神的空地,出聲說道:“而真正的玄雀堂,就在這片盆地之中!”
聽到了紅纓的解釋,李安民望了望在夜空中卻還燈火通明的玄雀堂,喃喃開口道:“久居地穴之中,免不了蛇蟲鼠宜。只是不知道,久居井下,會不會成為井底之蛙。”
紅纓沒有聽清李安民說的話,只是看到他的眼中寫滿了莫名的深沉意味。她只以為李安民是擔心流螢的陰氣,擔憂蔣通袁留的安全,便沒有說話,只是再次用力握緊了李安民的手。
一路賓士,三人終於停下了腳步。鐵器營小廝指了指眼前戒備森嚴,莊嚴肅穆的軍營,對李安民和紅纓說道:
“兩位,前方就是玄雀衛營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