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的來去非常頻繁,每天都會有人離開,每天也會有新人加入,所以對於燕飛的打工兩人才會表現的那麼平靜。
一直等到五點半,酒吧準備開業了,燕飛才等來了酒吧經理。酒吧的大老闆叫何開復,在帝都也算是個人物。以經營酒吧起家,如今他名下的酒吧有十多家,還涉及餐飲、高檔會所。烏鴉酒吧是何開復經營的第一家酒吧,也是他最常來的酒吧。烏鴉酒吧的責任經理叫何潤江,是何開復的一位堂弟。何開復對烏鴉酒吧有很深的感情,所以特別讓自己的堂弟管理這家酒吧。
見到何潤江的時候燕飛並不驚訝,在他還是鍾楓的時候他就知道何開復有意讓這位堂弟負責這家酒吧。只不過一個月前何潤江還是給“燕飛”倒酒的小弟,轉眼間,他就成了面試燕飛的經理。
得知燕飛是想來打工的,何潤江就讓燕飛去了他位於酒吧後方的辦公室。一聽燕飛是帝都大學的,何潤江點燃一支菸,抽了口說:“帝都大學的課業會很緊張吧,你有時間嗎?我們這裡可不是按小時計費的。”
燕飛心裡打趣地看著那張給他打官腔的臉,想說要這傢伙知道他是誰,不知會不會嚇尿了褲子。不過他還是臉上不變地說:“我知道招待是按天數計費的,我想應聘酒吧駐唱,駐唱是按小時計費的吧。”
何潤江抽菸的動作停了下,打量了一番燕飛,臉上的懷疑明顯。酒吧駐場的薪酬每個酒吧都不同。烏鴉酒吧對駐場的要求很高,因此也是按小時計費,但何潤江不認為面前的這位窮小子會知道。燕飛不動聲色地說:“我是聽學校的學長提到的。我唱歌還不錯。”
何潤江抽了兩口煙,說:“我們這裡要求會唱英文歌。”
“可以。”想到一件事,燕飛的臉色稍變,頓了頓,他還是道:“我會唱一些老的英文歌,目前流行的新歌我接觸的不多。不過只要給我一段時間的適應期,我也會唱的。”一眨眼五年都過去了,誰知道這五年有什麼歌。燕飛有點頭疼了。
何潤江一聽,臉色稍霽,就說麼,這個窮小子會唱什麼。一看何潤江的臉色,燕飛心裡有點不爽了。這小子,當上經理就拽起來了。
“不如你先聽聽,聽完了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我。”
目前的駐場有點耍大牌,何潤江倒是有意換一個,見對方的態度還算不錯,也有些好奇這麼個窮小子能唱到什麼水平,何潤江熄滅了煙說:“那你出去唱一首,如果你符合我的要求,我就要你。”
“謝謝。”
燕飛跟著何潤江來到酒吧的唱臺上。酒吧裡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客人了。樂手還沒到,何潤江就看到燕飛走到唱臺角落點唱機前熟練地挑選歌曲。有時候客人興致高昂的時候也會上臺唱歌,所以酒吧也提供卡拉OK的功能。帶了一點故意,燕飛很快選好了他要唱的歌。在旋律響起的瞬間,燕飛走到了唱臺的中央。他穿了一條灰色的布褲子,一件不夠白淨的T恤外是一件黑色的薄外衣,還有一雙大拇指都快露出來的破球鞋。單看他的衣著,實在是土得掉渣。可看到燕飛的臉,所有人都無法把這張臉和他的衣著搭配在一起。
把自己收拾地乾乾淨淨的燕飛,過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眉毛,雙眼皮的大眼睛裡充滿了自信。不能單純的用漂亮或者英俊來形容的臉龐此時看上去卻是令人一眼難忘。當音樂響起的時候,何潤江眼瞳微微擴張,很快,他聽到了對方的歌聲。
(24鮮幣)彼時彼時:第十二章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It’s my life
——It’s now or never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不知道誰打亮了唱臺的燈光,燈光下,一位穿著和氣質完全不搭的青年手握話筒,沒有半點拘謹地對著場下零零星星的觀眾唱起了一首英文老歌——“It’s my life”。他沒有原唱的那種嘶啞的嗓音,但是卻獨具韻味。一時間,唱臺變成了他的主場,他好像就是這首歌的原唱,隨著音樂唱出隨心所欲地掌握自己生活的自信。
青年沉浸在了這首歌裡,而聽他唱歌的人們也同樣被他感染了。何潤江忘了抽菸,他愣愣地看著臺上盡情演唱又彷佛是在盡情發洩的年輕人,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也同樣曾在這個唱臺上用這首歌來表達內心的男人。那時候,他們只是單純地欣賞那個男人的歌喉和展現出的、別人很難比肩的個人魅力,卻從未想過,男人每次唱這首歌時所表達的內心深處最壓抑的渴望,直到多年後男人以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們才恍然男人那時候是以怎樣的心情來唱這首歌。
唱臺上的那位容貌青澀的大學生和男人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比起男人的俊美,這位名叫燕飛的學生只能算得上比較好看,可是此時此刻,何潤江卻覺得燕飛被那個男人附身了。儘管,燕飛的歌喉和那個男人的嗓音截然不同。何潤江記不清那個男人唱這首歌時的動作、姿態,但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男人唱這首歌時的魅力與眼神。何潤江的視線恍惚,面前,這位年輕人雙手握著話筒,眸光堅定,大聲宣告自己對自己人生的掌控。
“It’s my life,For it’s now or never,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
“It’s my life!”
周圍響起掌聲,何潤江從回憶中回神,定神看去,面前的人從已經逝去的人變成了剛剛前來應聘駐唱的大學生,何潤江的心臟猛的收縮。他並不知道,不止他剛剛陷入了恍惚,那個在臺上盡情發洩的人也陷入了某種恍惚。彷佛又回到了曾經,曾經和弟弟以及朋友們在酒吧、在K房裡嘶吼著自己對內心的渴望。
燕飛看著何潤江,原本還有些靦腆的年輕人瞬間變成了成熟的老闆,他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卻是五年已逝。曾經熟悉的人,此時卻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何潤江是,其他人,也是……上個月,他還可以笑著詢問蕭陽在學校的情況,轉眼間,他成了對方無視的空氣。不是不難過的,他只能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他,不是鍾楓,他,是燕飛,是一個連基本的生活都很難保障的特困生。
酒吧裡的侍應生和客人們驚訝地看著何潤江與燕飛彼此“凝視”,一人的眼神苦澀,一人的眼神疑惑又有些恍惚,這樣詭異的對視甚至令人不敢隨意出聲打擾。
最先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