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字幾乎是從仇思語牙縫裡擠出來的。
“怎麼……怎麼會?”二花異常的情緒反應讓花無語心中慌亂,她無措的搖頭,為自己不曾發現妹妹被人欺負而心有愧疚。她一直不知道三毛子的娘竟然沒有好好照顧二花,在她幼時的記憶裡,隔壁三毛子的娘是個非常好的人,時時會給她與二花送些吃的,她一直覺得,她與二花之所以在沒娘管,又常被爹毒打的日子裡活下來,全賴三毛子娘不時的接濟,這也是她之所以放心將銀子託給三毛子娘保管的原因。
“怎麼不會?”仇思語拽緊了拳頭,壓低聲音冷聲道:“娘做了婊子還不夠,連姐姐都進窯子了,別人會怎麼看我?反正也是個要進窯子賣的貨,吃什麼不是吃?人家還能好菜好飯的侍侯我?”若這裡不是深宮,她真的會大聲尖叫出來,數年來壓在心頭的曲辱與不滿,讓她上街都覺得抬不起頭來,此時正主就在眼前,她怎麼會不好好發洩一番呢。
“別這麼說娘,她也是身不由已的。”花無語滿臉無奈與悲涼的低聲反駁。若是她沒有進宮,沒有償過那種身不由已的無奈,只怕也會如仇思語一般心中對父母生恨,生怨吧。只是她命薄如紙,今後遭遇只怕會比母親更加不堪。
“哈?身不由己?”仇思語滿臉不屑的冷笑,看著花無語的眼視將在看著最噁心的垃圾一般,“腿長在她身上,她要是想跑,那個該死的男人能將她賣進窯子?她既是乖乖就犯,不是天生犯賤是什麼?”
事到此時,花無語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盡,她看著滿臉憎惡的仇思語,不感置信的瞪大了眼,一邊不自禁的搖頭,一邊提高了聲音道:“娘當初為何會不跑,我雖不知,但我倒是可以猜到幾分,因為當初我也是跑過的,我之所以甘心被賣進花滿園,是因為爹說若是我跑了,他就會將你賣與大富人家當飼童,我怕他真會將你賣給別人吃掉,所以才不得不乖乖就犯。”
仇思語聞言一愣,不可思義的看著花無語,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象是想笑卻只是遷動了嘴角一般僵硬,她喘著粗笑乾淨笑了兩聲,“你……你在說什麼?少給你們的自甘墮落找藉口?別以為我會相信。”
☆(三)(10鮮幣)孩子沒了
看著妹妹震驚的表情,花無語幾乎是瞬間便確定了心中所想,她的視線轉到小几上擺的那幾碟精緻的糕點上,心頭泛起陣陣的刺痛,“是不是有人借你之手害我?”她抬眼望向仇思語,這一次,她完全將她當做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的看著,腦中想著自她邁進宮門起之後所說的話,所有的舉動,越想心便越沈。幾乎在同時間,她的心中升起憤怒,不甘,埋怨,怨恨等等一系列的情緒,只是最終都只化做了嘴角一抹無比的苦澀的笑容,“我從不知道你對我有這般大的成見。”花無語心中酸楚無比,自己的生命中的很多無奈與不得已都是因妹妹的存在,而產生的,而如今竟是這樣一番結果,讓她不由的淚霧滿框,“我以為……只要能讓你吃飽穿暖,讓你後半生不用為生計煩惱……遠離了爹爹,平平靜靜的過一生也就夠了。哪知……”她自嘲的搖頭,搖搖晃晃的走到椅子上坐下,滿是不甘的長嘆了口氣才無奈道:“說吧,你在給我吃的糕點裡下了什麼藥?”事到如今,若說她還不知道仇思語給她下了毒,那她在春滿園的這幾年,就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被下了藥的糕點已下肚多時,想來也快要發做了,此時急也無用,橫堅也就一死而已。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花無語整個人便靜了下來,她心頭雖充滿了各種負面的情緒,面上卻沒有表露分毫,她將所有的苦淚都嚥下了肚,只靜靜的盯著仇思語看。
人的一生真的非常有意思,花無語雖不能算是全心為妹妹而活,但也是在能自保的前提下,盡一切可能的在保仇思語的周全。而得她庇護的妹妹卻一直在以她為恥,一直在怨憎她為她所做的一切!?
真像往往是醜惡的,讓人驚心的,也是血淋淋的,揭開的那一刻,讓人有如挖骨割肉一般的疼。此時,不管是花無語還是仇思語,都在承受著真像帶來的疼與痛,不同的是,對於花無語來說是憤怒,是不甘,是不值,對仇思語是不敢置信,是懊惱,愧疚,是悔恨。
“你……說的……都是真的?”仇思語僵硬的轉動頭部,看向穩穩端坐在椅榻上的花無語,聲音中帶著輕輕的顫抖。
花無語直直的看著她,幽聲道:“想我被賣進春滿園時也就是你這個年紀而已,你也已經長大了,自己應該能想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看著她話落之後,仇思語纖細的身子顫抖的更利害了,那一瞬間,滿心苦楚,滿肚子血淚的花無語竟是瞬間便有了想讓仇思語更加痛苦的想法,腦中的念頭一閃,話便自她的嘴間飄了出去,讓她連自己想反悔的時間都沒有,“一入宮門深似海,這是茶樓裡說書先生最常說的一句話,知道我為什麼會進來嗎?”
此時的仇思語已是滿臉的涕淚,悔不當初。她本身心地並不壞,且也就只有十三歲,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自小沒母親,相依為命的姐姐又在幼年時突然離她而去,未相見時,她將自己一切生活的不順都歸咎到了姐姐和母親身上,而此時突聞真像,給自己親姐姐下毒的罪惡感與錯怪母親、姐姐的愧疚已讓她難已承受了。她幾乎是瞬間瞪大了眼,滿是痛苦的瞪著花無語平靜的笑臉,“還……還是……為我?!”
“不錯,也是為你。”花無語開心的笑了,仇思語的痛苦讓她一直以來痛苦的心得來一絲絲的快感,一種報復後的畸形快感,“我本是想自盡的,可王爺說我若是不進宮,便將你送進軍營,賞於一干將士。”
“不──”仇思語驚叫。她自進了閒王府後,眼界也開闊了些,知道花無語所說的那句“送進軍營”代表的是何意思。
花無語輕笑一聲,語氣柔軟的嬌聲道:“王爺說的可不是讓你去當軍妓,而是讓一群將士輪姦你。”肚腹間升起的尖銳刺痛讓她的笑容越加燦爛了,只是她明媚的眼角卻是抑制不住的落下大顆大顆的清淚,“他說──就算是軍營裡最有經驗的軍妓在一群不知節制的將士身下也撐不過兩天,我不敢想象十三歲的你遇到那樣的事會怎樣,所以……我……”
“姐姐──”仇思語驚恐的尖叫,一把撲到花無語腳邊,眼睜睜看著她白色的宮裙被鮮血迅速染紅,她驚惶的尖叫起來,“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我姐姐流血了,快來人啊──”
這一刻,花無語的心底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身體之中本是與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此離她而去了。那種血肉被生生駁離的痛苦,那種一個母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