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兒子對感情的事兒忒不上心。
所裡的同事私底下拿程宇開過玩笑,說程宇那小子絕對是有毛病,同事之間傳看好東西,程宇竟然都提不起興趣,懶得看,每看必睡。
所謂的“好東西”,就是所裡的網警曹亮他們幾個崽子從網上搞得亂七八糟玩意兒,還有每一輪掃黃打非活動中私下截留的上等貨,儲備了幾千G的硬碟。
一幫二十多三十歲的大小夥子湊到一堆,有媳婦的惦記著暖烘烘的被窩、白嫩嫩的媳婦,沒媳婦的純幻想有一天能左擁葉子楣、右抱邱淑貞,夜裡值班閒得寂寞無聊,於是就在值班室裡開電腦集體看毛片兒,純粹為了解悶兒,舒緩工作壓力,順便同事之間聯絡戰鬥情誼。
程宇看黃片兒,無論是淇妹的還是麗珍的還是玉卿的還是歐美日韓東南亞各色洋妞兒,每次都能看著看著讓自己昏睡過去,直打呼嚕。
華子曹亮潘陽幾個人後來得出結論,經過組織鑑定,華哥親自審訊逼供,本派出所男同志全票一致透過,程宇這人就是一極品性冷淡!
典型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只有觀賞性,沒有實用性;只有回頭率,沒有回床率!這廝脖子上掛著“什剎海方圓八公里十六條衚衕頭號帥哥王老五”的紅頭牌,掛了三年了,愣沒賣出去呢,姑娘們可千萬別上這個當!
羅戰跟程宇邊喝邊聊,越聊倆人的頭湊得越近,程宇的眼睛愈發紅了,臉孔發熱,唇邊的笑意漸濃,也不端著架子了。
窗外夜色正好,飯館裡人聲喧鬧,油餅媳婦和小姨子起身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羅戰趁著桌上沒有外人,故意把嘴湊到程宇耳邊說話,嘴唇都快要吻到程宇的耳廓和耳垂。程宇垂著頭笑,可能是難得跟一個人聊得這麼舒服暢快,竟然也沒有避忌羅戰越來越膩固的逼近。
聊吃,聊附近這條道兒上混的人,聊片兒警的工作,聊把自己甩了的女孩兒,聊小時候在老城區生活的點點滴滴……
倆人挺有話聊的。
滿座熙熙攘攘,觥籌交錯,人影穿流。羅戰湊到耳邊說話時,程宇的感覺很奇妙……就像童年時候,倆小壞蛋做了見不得人的壞事,瞞著老師和家長,偷偷地交流只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
那時候,一群小夥伴,頭湊著頭,嘴裡叼著冰壺兒,扎堆兒在牆根兒底下,一片泥坑裡玩兒彈球能玩兒上一整天,餓了就點火烤幾隻香噴噴的知了……
倆人這裡正漸入佳境,小飯館另一頭吵吵起來了。
女服務員被推搡了一把,油餅媳婦過去問情況,楊油餅也從吧檯裡探臉兒出來看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幾條大街上出了名的混混,綽號叫作冬瓜瓤子的一個胖子,從一隻小砂鍋裡拿筷子挑出一隻翅膀與腿腳俱全的蒼蠅,然後破口大罵,拒付飯錢。
羅戰挑眉橫了楊油餅一眼:咋的啊這是?
楊油餅擺擺手,沒事兒,就是吃霸王餐的一個無賴,都賴好幾回了,這回是吃出蒼蠅,上回是吃到了蜈蚣,再上回是吃出一坨毛線來,老子的後廚房裡根本就沒毛線!
若是以前,手底下養一幫打手的時候,這種事兒只需要使個眼色,後廚房裡就衝出人來,掄鋼管上去把人揍了。可是現在不同,現在這夥人都從良了,努力改造重新做人。自己做回好市民以後,才恍然發覺,他奶奶的,這條街上的地痞無賴可真多啊!
程宇擱下筷子,站起來:“我去看看。”
“噯,你別。”羅戰一把按住程宇的肩膀,把人按回座位,“你放假呢,這種小事兒甭麻煩你。”
羅戰走到那桌,兩手一撐,把冬瓜瓤子圈在勢力範圍內,居高臨下看著:“哥們兒,吃舒服啦?飽了?”
冬瓜瓤子抬頭,一翻白眼:“你誰啊你?”
羅戰笑道:“我不是誰,我來吃飯的。要是沒帶夠錢,哥幫你結了?”
冬瓜瓤子沒吭聲,心想這人他媽的誰啊?
羅戰在牢子裡蹲了幾年,再一出來,這世道已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大街上沒什麼人還認識當年的羅三兒。再說這地方根本不是他的地盤。
羅戰拍了拍冬瓜的後脖子,一擺頭:“過來喝一杯?就那桌,就倆人,來一起唄?”
冬瓜瓤子和手下一圈兒小弟面面相覷。羅戰從喉嚨裡沉沉地哼出一聲:“咋了?就倆人,不敢啊?”冬瓜瓤子仗著手下人多,羅戰桌上就倆人,喝就喝,喝一杯能咋的?!
其實羅戰也沒想怎麼著,就想把人提過來說服教育一番。
他卻沒料到冬瓜瓤子剛坐到桌邊,抬頭一看,覺得某人眼熟,再仔細一看,臉色就變了:“……哎呦媽呀,程、程、程、程警官!!!”
冬瓜瓤子的屁股像被針紮了似的,瞬間征服了地心引力,從凳子上彈起來就腳底抹油想走。
程宇的腿比他的腳快得多,腿風凌厲地一閃,一腳踩在凳沿兒上,內腳背結結實實地把胖冬瓜的身軀別在桌邊,卡得不能動彈。
羅戰發覺自己今兒個在這地界逞能拔份兒,有點兒菜了。這地方不是他地盤,這分明是程宇的地盤嘛!
6、人民警察證 ...
冬瓜瓤子和手下人是吃過虧的。這廝倆月以前帶了一夥人,在荷花市場的夜市大排檔打砸鬧事,被程宇和潘陽接警辦了。
冬瓜當時是眼瞧著程宇赤手空拳以一敵四,右手都沒使出來,兩條腿帶一隻左手就把幾個小混混全部撂倒按服。那個腳頭狠得,踹一個騰空飛起一個,踹得冬瓜和手下一干小混混們一個個縮在牆角,抱頭,託著下巴,哼唧喊娘。
冬瓜瓤子可不想再被派出所治安拘留十五天了,每天在警察眼皮底下強迫背誦《治安條例五十條》,背不下來不給吃飯,不讓睡覺。這年頭警察整人也學精了,不能打,不能讓拘留犯身上帶傷,最狠的是幾天幾宿不讓你睡覺,能把你整得鼻涕眼淚尿水橫流哭爹喊娘地求饒!
程宇一句話都沒說,眼皮子半眯著,就這麼淡淡地看冬瓜瓤子。
後邊兒那一圈兒人都不敢動,小學生罰站似的排成一溜兒站著,哪個也不敢造次。
冬瓜瓤子本來酒水就喝多了,這會兒被程宇盯得尿都快出來了。
羅戰一看心裡樂得夠嗆,於是板起臉,拿筷子指著桌上的菜:“冬瓜,這館子的菜合胃口吧?”
冬瓜瓤子傻不愣登地點頭。
“這裡邊兒能吃出蒼蠅?”
“那,那,那,是,是有個小蒼蠅,小的……”
“那我跟程警官咋就沒吃出蒼蠅呢?那隻蒼蠅怎麼這不開眼的,就專門往你那隻砂鍋裡飛呢?你讓咱小程警官說說看,這菜都是一個大鍋裡煮出來的,怎麼就你一個人每回都吃蒼蠅呢?”
羅戰今兒個心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