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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提那死胖子,倒胃口”。

應該有兩個星期,或者是三個星期?這段期間,幾米的情緒起伏常常很大,要麼特別興奮,要麼特別低落,而且這兩種極端情緒經常能無縫切換;我認為拒絕一個並不喜歡的追求者對幾米來說不是什麼大事,而一次失敗的約炮也不至於對他造成傷害,我覺得幾米神經質的有點莫名其妙,直到那個星期六的下午,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們才真正成了可以分享私生活秘密的朋友。

我還記得午飯是從樓下打包的麻辣燙、滷煮,外加兩罐青島純生(喝酒是幾米的提意),我那臺二手富士通筆記本里放的是梁朝偉的《無間道》,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梁朝偉到底是不是gay;後來又聊到了腹肌和翹臀哪個更性感,18cm到底實不實用,什麼樣外形的男人是外強中乾……

可能是喝酒的緣故?猛然間我從幾米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寂寞,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明明你們前一刻還在興致昂然的聊JJ,可是下一刻你望進對方眼中時,似乎只剩你一個人了,時間忽然變得很慢,像是停滯了一般,眼前人的聲音與形象分離,聲音在一邊,而形象卻如一個旁觀者一樣,縮在另一邊,就那麼漠然的看著你,彷彿一個孤寂了幾百年的靈魂,或者他還將繼續飄零下去;當我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時,話已經問出去了,我問,

“幾米,你是不是很寂寞?”

聽到這個問題時,幾米愣了一下,貌似從剛才具象的“大粗長”切換到抽象的“寂寞”,一時有點愣神,但很快的有點茫然又無措,之後他無力的笑了,緊接著看了我一眼,說,

“把肩膀借我哭會兒”。

當時我們是倚著沙發側對著坐在地上的,就著這個姿勢,幾米將腦袋頂到我的左側肩窩,從抽泣到失聲痛哭,足足有五分鐘之久。

中國人常常習慣用“緣份”兩個字來形容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如果將這個浪漫的詞彙用於理性的解讀時,就是一切事情發生的——時機,不早不晚,情緒剛剛到位;就如幾米面對我這樣一個無聊問題忽然暴發的情緒,和之後我們的敞開心扉。

幾米的眼淚打溼了我肩窩的大片襯衫,之後他抬起頭來,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被他打溼的地方,又側過身仰靠在沙發邊沿,胳膊擋上眼睛的同時,用他那哭泣過後濃濃的鼻音說,

“天哥,我想說話”

幾米14歲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了,跟大部分剛發現自己性取向的同性戀一樣,一邊糾結難過,一邊偷偷摸摸的渴望著一場禁忌之戀;暗戀過一兩個人,幻想過男人之間濃郁的激情,同樣也偷藏了一本男體圖刊;15歲,幾米爸媽離婚了,他跟了媽媽,一個有能力有魄力的女強人,少年時的幾米很乖、學習努力,當然也沒現在孃的這麼張揚,直到被他媽媽發現了書櫃裡的“收藏”;也許是對於自己性取向太過迷茫?又也許是出於對母親的信任?還也許,當時就是腦子一抽搐,幾米出櫃了,當時他16歲;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個星期,母子之間維持著表面詭異的和平,就在他生日的第二天,母親說,她沒辦法接受一個同性戀的兒子。

至少有兩年時間,幾米出入好幾家心理諮詢室,掛過好幾次精神疾病專科,甚至還在一傢什麼診所接受過一個月的電擊治療;有些心理諮詢師告訴他沒病、有些醫生又說可以治療,那兩年幾米的心理、精神狀態都很差,常常失眠、心悸、神情恍惚,第一次高考連卷子都沒做完就暈在考場裡了。幾米很聽母親的話,對於她的安排,從未有過任何的反駁反抗,尤其是看著母親將大把大把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花在治療他身上時,他一邊愧疚,一邊自責;我問過幾米,當時是真的想“治”好嗎?他想了想說,是真的想治好!幾米說,那個時候他才16歲,在有限的人生經歷中,他沒辦法給自己異於常人的行為做出正確的判斷,當大部分人,尤其是最信任的至親都認為他不正常時,他更是覺得焦慮痛苦。

遺憾的是,最後沒有一個專家醫師“治好”幾米,反而將他越治越娘,準確的來說,這也不完全是醫生們的問題,因為幾米有一次不經意說道,每次媽媽看到他娘成一朵奇葩,只能一副恨鐵不成鋼又無能為力的樣子時,他就從內心深處暗暗的鬆了一口氣;19歲的時候,幾米開始想到變性,這個想法跟母親提過一次,當時兩人抱頭痛哭;幾米說,其實他沒有性別認知障礙,他喜歡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零部件,可能是那兩年過的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才想到變性這一招兒,幻想著沒準兒可以一了百了;母親最終沒有同意幾米變性,慢慢的也不再帶他去嘗試各種治療,然而直到現在她還是沒辦法接受一個同性戀的兒子,甚至在幾米上大學的時候,就帶著他去相過兩次親。

20歲後的幾米,開始混跡各種同志圈,除了沒吸毒,其它該嘗試的一樣沒落的嘗試過了,男朋友走過場的頻率比換T恤都勤,有次他說,“我能接受一個男人隨隨便便操#我,但不能接受他隨隨便便說愛我”,當然,就我知道的,那些喜歡在激情時刻玩一把“語言浪漫”的男人,最終都沒在幾米這裡討著好。不過,偶爾回一次家,他還是媽媽的乖兒子,依然孃的讓他媽媽特別糟心,又能順隨母意,掐著蘭花指跟相親物件暢聊一個小時的婚姻生活。

幾米其實不討厭胡斐的零食,甚至後來還想著,先當個朋友,有機會再介紹幾個喜歡胖子這一款的圈內人給他認識認識,結果,這一坨雲煙拂了幾米兩次逆鱗:一次是認錯了性別,另一次是當他怪物一樣驚恐的倉皇出逃。其實胡斐的行為就像是一根導#火#索,一下子將幾米這些年壓在心底的舊傷給炸翻了出來,也許他永遠不會恨自己的母親,但他卻可以明目張膽的去討厭那些翻開他舊傷的人。

那一天,幾米連哭帶笑的講了自己從未跟別人說過的故事,而我也向他傾訴了自己悲催的感情際遇,當時他一邊抽出紙巾擦自己哭紅的眼角,一邊用濃重的鼻音語重心長的對說我,

“天哥,聽我一句勸,早斷早了,那種人我見多了,要特麼多自私有特麼多自私,你越是對他好他越當你的感情賤,拋開感情不說,你從他那兒能得到什麼好處?一個女人當二奶小三,萬一生個孩子還能分點遺產呢,你呢?趁著自己年輕,千萬別拿感情什麼的做理由,給自己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虧死了;只要你說一聲願意,改天我給你介紹,什麼樣兒的優質男人沒有……”

這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我與周楊墨感情的維繫詞——小三,也是第一次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在道德層面上的不堪,更是第一次,我為自己擁有這樣一份感情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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