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被她立即打斷,“我想一個人待幾天,可以麼?”
沈硯書一頓,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元元,你說什麼?”
“我有些亂,不知道……”她垂下眼,不敢去看沈硯書的臉,“我想一個人待著,想一想這些事,你在的話我……”
昨夜離開容家時的預感成了真,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對於容溪,他向來只懂得去寵,不懂如何拒絕。
容溪垂著眼等他回答,卻遲遲等不到,直到她快要放棄了,才聽見他乾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可以答應你讓你一個人待幾天……”
她猛的抬起頭來,想說謝謝,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傾身過來抱住了。
他低沉的聲音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又有些不易察覺的疲憊,“可是,元元,別讓我等太久。”
容溪猛的愣住,眼睛一眨,她覺得有液體滑出了眼眶。
☆、第七十九章
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非黑即白的人, 再公正無私都會心存私慾, 再殘忍無情也會有一個柔軟的角落。
可容溪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裡想了一夜,都還是對父親做過的事耿耿於懷。
窗外的光線已經亮了, 天邊泛出魚肚白,清晨的空氣有些冷冽,好似有鳥鳴聲不知從哪個方向若有若無的傳來。
容溪在沙發上坐了一夜,後知後覺得腰腿有些疼,她機械的轉了轉已經熬得生疼的眼,起身還沒站穩就腳下一軟, 整個人往地上滾去。
額頭磕在了茶几的桌腿上, 發出“嘭”的一聲,強烈的眩暈感和刺痛襲來,她忍不住低低的尖叫了一聲。
她心裡懊惱, 又覺得什麼都在和自己作對,索性乾脆不起來了,就這麼蜷縮在地毯上。
躺在地上看傢俱,是她沒有過的體驗, 她又去看吊頂上的燈, 只覺得離自己好遠好遠。
彷彿換了個角度看世界似的。
所以你看,哪有什麼是一成不變只有單一面的,她認識人,不過都是他們願意叫她看見的樣子罷了。
遲到了整夜的睡意終於出現,容溪慢慢闔上眼皮,恍惚間她彷彿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數落她, “怎麼躺地上,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沈木頭你別吵,我困。”她喃喃的應了聲,又抵不住睏意,只閉著眼輕輕蹬了蹬腿。
她做了個夢,夢見她和沈硯書因為小事大吵大鬧,他指著她的鼻子憤怒的罵:“你和你的爸爸一樣,都一樣陰暗自私不擇手段!如果不是你們,我怎麼會離開我的父母!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弄死他了!”
他的臉孔猙獰兇惡,和她熟悉的模樣不太像,彷彿換了個人。
她嚇了一跳,立刻就掙扎了起來,這一掙扎就醒了,看見天花板上的燈,她愣了愣,半晌才想到,原來那是個夢。
一個噩夢,她吁了口氣,不停的安慰自己,沈木頭不會這樣的,他不會說這樣的話。
可是,心裡另一個聲音又在提示她,沈硯書和親生父母分離,的確是容明德做的孽,他有權利去討還公道。
他會恨他麼?會連帶著恨她麼?會不會覺得這些年的一切都是錯誤?
屋子裡很安靜,沒人能回答她的疑問,她只好一個人靜靜地想,問自己,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要怎麼辦?
是繼續和他在一起,然後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把柄留給他,日後或許成為她氣短的根源?還是和他分開,任性自私的只顧自己一個人逃避?
好像都不應該,前者傷己,後者傷人。
容溪的獨處持續到了下週三,她已經一個人住了四五天,沈硯書很遵守諾言,並沒有來打擾她,只是每天晚上會給她發一條資訊,提醒她第二天的天氣狀況要注意增減衣物云云。
這樣細心體貼的資訊,容溪卻不敢多看,每次都是匆匆掃一眼就退出了。
刪也捨不得刪,就是不敢看。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經慢慢有了些問題,整夜整夜睡不著,她給自己開了安眠藥,右佐匹克隆能叫她淺淺的睡上三四個小時,不至於第二天完全沒法工作。
週四中午,嶽華從隔壁診室過來叫她一起去吃飯,她搖搖頭,“沒什麼胃口,不吃了。”
“不舒服?”嶽華打量著她的臉,她化了稍濃的妝,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色。
容溪垂了垂眼,聲音平靜,“沒有啊,挺好的,就是不想吃。”
嶽華收回眼裡的疑惑,笑道:“那行罷,不過……小溪,你可別隨便減肥,夠瘦的了。”
容溪笑了一下,“沒有,怎麼會。”
“不會就好,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都怎麼想的……”嶽華一邊嘀咕,一邊離開了容溪的診室。
容溪等她走了之後就從裡面反鎖了門,然後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呼了口氣。
眼前又浮上了沈硯書那張熟悉的臉,她已經很多天沒見到他了,只要他們在同一個城市,就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多天。
她知道自己想他,很想很想,想到抓心撓肺,可是她也同樣不敢見他,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可是她躊躇猶豫,沈硯書卻不願意再等了。起初是他體諒她乍然知道這些事心裡不好受,想讓她自己待一會兒,想明白了好來找他,可是他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週。
等到後來,每多等一刻鐘,他就要在心裡罵一句,“容元元你好樣的!”
他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又忍不住心疼,他的元元還不知道害怕成什麼樣兒呢,不行,得去看看。
容溪聽見門外有動靜,嚇了一跳,坐在沙發上繃直了背,一動都不敢動,不停的在想要不要打110。
片刻後門似乎要被打開了,她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慌不擇路的跑進了書房。
門剛換上,她就聽見外面一陣聲響,然後是沈硯書土匪似的聲音,“容元元,你給我出來!”
剛進門就見她衝進書房,還把門給關上了,這不是躲他是什麼,沈硯書心裡那把火騰的燒了起來。
“元元,你把門開開,我看看你就走。”偏還發不得火,只能耐著性子哄。
容溪背靠著門不出聲,她有些怕面對他,又想他,於是把耳朵貼到了門上。
沈硯書似乎知道她在聽似的,絮絮的開始講:“元元,我可想你了,你出來讓我看一眼,給你買了橙子,記得吃,天冷了你多穿衣服,要年底了,我得去排練節目了,到時候要和樂團一起去國外的,我會很忙,你就不想見見我麼?”
容溪聽著他有些失落和委屈的話,心頭一抽一抽的疼。
沈硯書見眼前的門沒動靜,心裡沉了沉,終於忍不住刺激她道:“容溪,這麼多年,我從沒後悔過什麼事,可是現在,我有些後悔了,你和你爸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