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於陽澤帶著二人往裡擠,他反正不要臉,仗著人高力氣大,很快在人群裡殺出一條血路,往一班區域走去。
“那男生好帥!”桑攸聽到一個女生的尖叫,穿著博雅中學的校服,趴在欄杆旁,興奮的搖著另一個女生的肩膀。
她順著女生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遲晝。
5號球衣,黑色護腕,他個子高,一張清雋無匹的臉,加之和周圍人群格格不入的冷漠神情,分外惹眼。
裁判吹起中場哨,上半場已經結束,一高暫時領先。
“水來啦。”於陽澤顧不上這邊倆人,搬著水吆喝著衝球場跑去。
桑攸慢慢跟在他身後,猶豫著,還是往看臺座位走去了。
蘇薇和孫帆帆坐在一起,看她來,忙拉桑攸和他們一起坐下,謝舟行在後排坐下,看起來對比賽似乎沒什麼興趣,倒是蘇薇,一邊拿手給自己扇風,一邊遞給桑攸一瓶水。
“喉嚨都喊啞了,博雅上半場本來領先。”她咕咚灌下兩口,“江瀾今天吃錯藥了一樣,幸虧遲神厲害。”她憤憤道。
桑攸坐下,也抿了口水,耐心聽她講,他們這片區域離下面球場很近,看得清清楚楚。
遲晝在在這時忽然轉身。
桑攸被他看個正著,維持著喝水的動作,眨了眨眼,就見遲晝懶洋洋衝她勾了勾手指。
“下來。”她看清他揚唇,說了這兩個字。
桑攸放下水,看下面那麼多人位圍在外面,不情不願,裝作沒看見。
遲晝眯了眯眼,拋下手裡籃球,三步並做兩步,竟然直接離場往看臺這邊走來了。
桑攸嚇了一跳,周圍全是同班同學,“遲神怎麼了?”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奇怪的問,嚇得她直接站起來,急急的順著旁邊樓梯下到看臺。
就遲晝現在那性格,她真的害怕他又當眾對她說出什麼奇怪的話,或者直接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遲晝,你幹什麼?”桑攸成功在樓梯下堵住遲晝,她跑急了,面頰粉粉,大眼睛烏溜溜,柔軟粉嫩得越發像個小兔子,“上面都是人呢。”
遲晝居高臨下,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發頂,“來看你啊。”他看見桑攸手裡拿著水,直接拿了過來,幾口喝下一半,看起來是真的渴得厲害了。
“那是我喝過的。”桑攸愣了半秒,紅著臉咬牙道。
“親都親了。”遲晝毫不在意,笑容有幾分惡劣,“還在乎這個。”
“你……”桑攸腦子轟的一下炸開,顫著唇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奪過他手裡空瓶子,一把扔進垃圾桶,羞得說不出話來。
她轉身想走,迎面差點撞上幾個陌生男生,都穿著球衣,桑攸在他們胸口上瞟到了個陌生的校徽。
“小妹妹,走路看點路啊。”為首的一個男生扶了她一把,看清她面孔,眼前一亮,神態輕浮。
遲晝修長有力的手拉住了她手臂,把桑攸拉回自己身邊,“滾遠點。”他聲線低沉冰冷,薄唇抿成了一條凌厲的直線。
那男生看清遲晝的臉,磨了磨牙,視線陡然陰沉。
“阿晝。”江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剛走進來,本來笑嘻嘻的,看清楚那堆人的面孔,神色也變了。
“江瀾。”身後有個人叫出了他名字,“不是之前那慫包嗎,居然還沒退學?”
一群男生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話沒說完,桑攸手臂一鬆,那說話的男生臉頰上已經捱了重重一拳,鼻血瞬間奔湧而出。
遲晝收回手,似笑非笑,“慫包?”
“你們被我按在地上打的時候……”他聲音輕飄飄,半邊清雋的面頰隱沒在陰影裡,“怎麼就只會哭著喊爹了呢。”
“媽的。”那男生抹掉臉上血,覺得腦子都在嗡嗡作響,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像頭髮怒的公牛,咆哮著罵出一連串髒話。
嗅到樓梯裡蔓上一股血腥的味道,桑攸腦子瞬間一陣空白。
那男生扭曲流血的面龐格外清晰,他半路被一隻手死死拉住,“遲晝,你厲害。”是那為首的男生淡淡,平頭,陰測測的眼睛,笑容狠毒,“夠狠。”
他視線從他身後嚇呆了的桑攸身上瞟過,帶著這群人,一步一,從垂著頭,雙手緊緊攥起的江瀾旁走過。
“你等著。”一群人和他們擦肩而過,“有時間了,再慢慢算我們的賬。”
“阿晝,對不起。”江瀾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良久,聲音嘶啞道。
遲晝垂了垂睫毛。
桑攸的手指纖細冰涼,握住他的手臂,還在一陣陣顫抖。
“遲晝……”她唇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沒事,一堆混混。”遲晝環過她,桑攸的面頰貼在他胸口,聽到他堅實有力的心跳,剛劇烈運動後,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卻一點都不難聞,他忍不住低頭,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親了親,“別怕。”
他的唇瓣依舊柔軟,微涼。
他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桑攸抬頭,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和清冽的眸子,那股暴躁陰鬱的氣息慢慢褪去,遲晝緊了緊手臂,再度在她發頂上吻下。
癢癢的,暖烘烘的懷抱。
*
中場休息很快結束。
桑攸回到座位,一直沉默,蘇薇倒是在旁邊碎碎念,“江瀾今天真的有毛病,第一場打博雅都這麼吃力,之後咋辦啊?”
旁邊有人說,“博雅其實也還好吧,湛大附實力才叫墊底。”
“就職高那堆不讀書的人最厲害。”旁邊有人半開玩笑,口氣裡有淡淡的不屑。
“今天他們也來了一堆人吧。”趙毅說,“我今天去南區商店買水,被一群人插隊了,頭毛都五顏六色,好像都是職高來的。”
“都是混社會的,最好別惹。”丁博藝忙道,“打起架來都不要命,搞不好就把你捅死了,太不值了。”
桑攸顫了顫,收緊了手,沒作聲。
比賽最後被一高拿下。
眾人紛紛回了教室,邊議論紛紛,都在討論下午比賽的事情。
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桑攸寫著題,心神不寧。
直到旁邊椅子被拉開,有人坐下。
遲晝已經換下了球衣,估計剛衝過澡,黑髮上有股好聞的淡淡的橙子味道,他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握著筆,在紙上飛快計算著。
離選拔考試只有一週了,他不想再多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夕陽西下時分,男生濃密的睫毛影子落在白色的紙張上,側顏好看得過分。
桑攸心慢慢平定下來,他握著筆的手,修長乾淨,中指上有薄薄的繭——似乎天生就應該是一隻握筆的手,而不是用來……她咬唇,努力把那一幕從腦海裡驅散。
桑攸不想打擾他,靜靜的在旁邊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