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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到下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突然換回來,不過換回來就好,憂鬱的壞心情一掃而光,透過鏡子,她看見身後李夢瑤不爽的表情。
“誒,能不能好好跳?”一個集體抬腿旋轉的動作,李夢瑤因為走神沒做,讓旁邊的女生踢到了她,那女生立馬瞪大眼睛吼她。
“這還能跳錯,難怪老師不讓你站中間。”說了一句不夠,她又補了兩刀。
被前後左右的同學圍觀著,李夢瑤愣是忍住沒跟她們打起來,姚佳並沒有回頭,但對著鏡子也能看見她正看著自己。
如果是一直沒有換過位置還好說,李夢瑤的媽媽剛給老師送了禮讓老師安排她去中間,沒想到當天就被換了回去,簡直丟死人了。
李夢瑤咬緊牙關,既然她好不了,那這個節目也別想被選上,誰都別想好過。
當然,她的陰暗想法都不為人知,反正其餘人都在最後一週認認真真的練習,保證身體熟練到已經把天鵝之舞的動作刻在了肌肉上,絕對不會出錯。
說實話,老師又不瞎,姚佳能站中間都是她跳得夠好而且足夠努力,若是李夢瑤也跳得好,那老師必然會為她爭取一下機會。
趁著週末,陳青歡把最後的設計稿發了過去,大心的回覆也很快,說已經拿給甲方過目,至於之後的工作,讓她自求多福。
陳青歡已經做好了反覆修改的準備,但這次甲方意外的善良,主設定很是滿意,太細節的地方也用不著修改,初稿基本順利通關。
她可以暫時輕鬆下,大心也鬆了口氣,看來他本人的審美還是正常的,如果他挑不出什麼問題,卻被甲方挑了一大堆,那他說不定會質疑自己的職業人生。
度過了風平浪靜的兩天,這天許久沒聯絡的姍姍忽然給陳青歡發了訊息。
“歡少,書印好了,要不要我寄給你一本做紀念?”
下面發了一張圖片,是堆成一摞的新書,封面的文字用的今草,搭配上水墨畫有一種悠遠的高階感,意外的亮眼。
“我已經在文學論壇上發了預告,反響特別好,還附上了你的連結,不用謝我了。”
附上了她的連結,這句話讓陳青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前幾天忙設計一直沒點開自己發作品的網站,今天開啟一看,果然小爆了。
私信50+,點贊評論99+,這還是她沒有發表新作的情況下。
皮卡的畫手群裡也小小的波動了一下,好幾個艾特連續不斷,都是因為皮卡在群裡分享了姍姍新書的封面,還特意說明是歡少畫的。
“我懂你說他是學國畫的了,還真是。”
“我沒辦法做點評,我感覺我可以退群了。”
“@歡少,新人出來捱打。”
其中大心在群裡的反應最激烈,“我靠靠靠,她剛幫我做了原畫設計,怎麼又變成學國畫的了!@歡少,快點來闢謠,我不信。”
陳青歡一邊手機看群,一邊電腦上翻論壇私信,前幾天還想著沒單子可做,現在一次性來了一大堆單。
接單的事她不急,於是選擇先安撫下群裡的人們。
“我是國畫出身,後來學原畫設計是為了掙錢嘛。”
這個理由挺合理的,就是歡少缺錢的印象在大家的心裡又深了一層。
“阿歡放心,以後有生意我第一個找你。”
“哈哈,謝謝前輩,但是我學習這邊也有些忙,不能全做,我能接的單子我一定接。”
群裡除了大心等人,阿水也特別震驚,他不在群裡提問,直接私聊陳青歡,“歡少你騙我,你上次說你自學畫畫,這國畫也是能自學的嗎?”
陳青歡直接裝死,關掉視窗假裝自己從來沒點開過。
“你別不回答!明天人民大會堂,別遲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開始想明天用什麼理由來搪塞阿水了。
挑選著接了幾個散單,她在快長草的論壇上發了一條接單說明的動態,避免每一個私聊都需要去回覆。
至於姍姍那邊,陳青歡回覆說自己會去書店買兩本新書,一本送人,一本做紀念,也算是支援姍姍的新書。
得到回答後,姍姍而來對她的好感度簡直成倍增長,這個人太會了,就算是客套話她都覺得聽著舒服。
到了第二天放學時間,班主任正在講臺上叨叨,姚佳在一個小時前就請假離開,提前去人民大會堂做準備。
叨叨完佈置好了作業,班主任提起下一次考試,“下次期中考試,是最能反應你們小升初真實水平的一次考試,上一次家長會,我表揚了努力的同學,也批評了一些懈怠的同學,相信你們的家長回去都跟你們說了很多,希望這次你們能讓我看見進步!”
教室裡四處都有一點兒吵鬧的私語聲,陳青歡旁邊空出來一個位置,配合著班主任正在講臺上誇獎上一次的年級第一陳某人,讓她顯得尤其特立獨行。
“笑死人了,上次家長會你們不在,你們不知道,陳青歡她媽是個農村人,當時老師在講話,她媽的手機響了,特別大的聲音,她媽拿出來掛了電話,我看見她媽還是用的小靈通,好村啊。”
也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反正就傳到了陳青歡的耳朵裡。
她感受到身上多了幾個目光,那是同學之間聚在一起嘲諷別人的目光,她們笑得彎彎的眼睛,像陰暗處的,冒著綠光的老鼠眼睛。
“有事嗎。”陳青歡回頭,透過聲音來源判斷出位置,凜冽的眼神像冰錐一樣紮在她們身上。
“你們哪來的優越感,有七嘴八舌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麼把成績弄好,就這樣還分個城市農村,農村都不要你們這樣的蠢貨。”
“回去問問你們家裡人,看看你家裡是不是從農村搬出來的,農村人有什麼可笑的,像你們這樣的人坐在我旁邊,我也沒讓老師把你們的座位調遠一點,礙眼。”
真是從小就三觀不正,C市這個小縣城剛步入發展正軌沒多久,班裡五十個孩子一半的人都是農村戶口,還有一半的是農轉非,也不知道優越感從何而來,等過十年,多的是人求著去鄉下生活都輪不上他們。
跟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打交道實在令人煩躁,一方面覺得不用跟小孩計較,另一方面又想教訓她們。
“你說什麼!”被氣急的女生低吼了一句,結果下一秒就收到班主任的呵斥。
“還在說話!我剛剛說的你們都沒聽見是吧,下次準備考多少分?準備排第幾?”
班主任警告的眼神飛來,身後的兩三個女生被懟得啞口無言,又不敢反駁,臉差點漲成豬肝色,明明陳青歡也轉頭說小話,班主任卻視若無睹。
蘇潔回家後沒跟她提過家長會上的事,陳青歡的心中有些不爽,她想象到家長會那天,蘇潔略顯窘迫的模樣,手中的課本被不自覺握出褶皺來。
正好設計稿的工錢已經結算清楚,她打算挑一款好用的新手機送給蘇潔,她媽媽現在不該受任何委屈。
放學兩字出口,陳青歡第一個離開教室,急著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轉換心情。
被她氣得差點暴走的三個女生立馬互相罵起她來,罵了一通難聽的話還不夠,她們看向陳歡的課桌,恨不得能用刀子在上面刻滿罵人的話,想到此處,幾人忽然對視,彼此眼裡是想做壞事的眼神。
陳青歡到達人民大會堂時還早,離表演開場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她穿著普通的校服,揹著書包在門口等著,阿水一眼看見她時有種她就是普通人的錯覺。
而阿水依舊是那套顯成熟的西裝,像是沒別的衣服換洗一樣。
“你吃晚飯了沒有,一會兒進去了我就沒空帶你出來了,你最好先去吃飯。”阿水舉起右手看了看錶,好心對長身體的小孩說。
“我吃過了,直接進去吧。”
“行,那走吧。”
一路往裡,阿水的臉似乎就是他的通行證,沒工作人員攔他,這讓陳青歡更好奇他的身份,也更奇怪,這樣的人怎麼會在皮卡的群裡。
大會堂的頂部呈半圓狀,牆壁都是淺金色的,所有的水晶吊燈同時開啟,把中心區域襯得無比亮堂,中間有一大塊表演用的圓臺,下面則是音樂廳裡的同款紅色座椅。
阿水讓陳青歡暫時在後排處坐著等一會兒,他去找帶領表演隊的老師,讓老師幫忙看著她。
“一會兒正式開始我就沒空管你了,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吧?有問題就找帶隊的王老師。”
“放心吧,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好,那我去叫老師。”
阿水去了後臺找人,陳青歡乖乖坐在觀眾席的後排。
沒一會兒,門外進來了幾個拿著各種器械的男人,其中一個正扛著厚重的攝影機全程跟拍。
陳青歡穿著校服坐在紅色的椅子中間,她身形瘦瘦小小的,乍一看並不起眼,但其實,她的樣貌已經有了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改變。
瞳色略微變淺了一些,五官也逐漸深邃,似乎在向刀若水的容貌靠近,眉眼間多了一分絕美的異域風情。
只不過她現在年紀還小,變化速度緩慢,也不明顯。
攝影師是透過自己的鏡頭捕捉到她的,女孩明明只是面無表情,但攝影師的鏡頭就是移不開冷淡的她,如此普通的場景,竟然被她演繹出了大片的感覺。
這還是這位攝影師第一次覺得一個普通女孩如此上鏡。
搬運器材的人進了另一個後臺,阿水這時帶著王老師過來領陳青歡離開。
她盯了幾秒的鏡頭,此刻直到她完全走出視野外,這個攝影師這才回過神來。
優秀的攝影師會捕捉一切美麗的鏡頭,比如剛才,他覺得對方身上像是有磁鐵吸引著自己,並且震懾住了鏡頭。<!--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