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華說:“你安心休養,不必為我的事操心。”
蓋文憂心忡忡:“大人,我擔心啊。”他覷了眼愛德華,“以您的脾氣,很難讓科林殿下再接受您。科林殿下是個心軟的人,您適當地示弱一下,多說些軟話,科林殿下一定會再次向您敞開心扉!”
愛德華:“……”
蓋文說:“您還記得我們曾經放走的泰勒·霍勃特嗎?要是我這條腿能恢復,我希望您能讓我去泰格帝國一趟,我想在他成氣候之前把他殺死。要不然的話,將來他可能會來找科林殿下麻煩。”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樊冬不計前嫌救了他,他希望能稍微報答一下樊冬——至少要把曾經針對樊冬設下的陷阱給填平。
愛德華的心微微發沉。在這件事之前,樊冬對他還是很信任的,比如樊冬想解剖屍體時第一個找上的就是他!而他,卻藉著樊冬當時對他的信任,給樊冬找了一個極有可能變得非常強大的仇家。
他說:“好,這件事交給你。”
兩人剛商量完,突然有人拉開了帳篷門,向愛德華稟報:“大人,科林殿下他闖入了戰俘營——”
☆、第五十八章 重疊
戰俘營,駐紮地中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只不過這種森嚴是對於戰俘而言而已,樊冬好歹也是帝國的王子,又是愛德華親自請回來的,他非要進去也沒有人會攔著。樊冬不是閒著沒事擅闖,而是聽到了裡面淒厲的叫喊聲。
這聲音不像是軍部在嚴刑逼供,反倒像……生孩子!
樊冬沒有做過接生,不過旁觀過幾次,沒辦法,他老師是個怪胎,特別喜歡給人做剖腹產,說是要從嬰兒出生那一刻起觀察對方的一生,連出生過程都不放過!樊冬想想覺得那些被他老師當成“樣本”的人有點可憐,算算他老師的年齡,大概到他們孩子出生時都擺脫不了他老師的“跟進觀察”。
樊冬猶豫片刻,拉開帳篷門走了進去。戰俘營很大,其中一邊坐著百來個神色絕望的戰士,另一邊則比較潔淨,不少傷者席地而坐,傷口做過簡單的清潔。在他們還沒被定罪、還沒被送進軍部監獄之前,基本的人道主義救治還是不缺的——當然,肯定沒有丹藥給他們用。
樊冬一踏進戰俘營,無數道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樊冬一眼掃去,發現戰俘之中傷勢嚴重的人並不少,甚至還有幾個傷情和蓋文相似的人。他直接詢問看守的人:“這裡關押的人裡面有孕婦?”
門口的兩個看守對視一眼,說道:“有一個。她不願離開她的丈夫,被一起帶了過來。愛德華大人親口答應的。”
樊冬隱隱覺得這對夫婦的身份也許不那麼簡單。
他說:“帶我過去看看她。”
看守猶豫片刻,說道:“我們不能擅自做主……”
這時一聲飽含痛楚的叫聲從裡面傳來。樊冬聽著聲音確認了位置,對看守說:“愛德華統領說過,這邊我什麼地方都能進。”他越過看守徑直走向其中一處隔間。稍微有點身份的戰俘都沒有和其他戰士關押在一起,戰俘營最深處就是一排由粗布分隔開的隔間,分別關押著一些重量級戰犯。
看守的人連忙派了個人去向愛德華稟報,同時找來兩個泰格族勇士跟隨在樊冬左右,以防樊冬出什麼意外。
樊冬拉開隔間門。
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正抱著懷中的女人痛哭。這男人身上帶著一股海水特有的腥味,片片魚鱗從面板里長了出來,模樣十分古怪。女人也一樣,翠色的魚鱗在她身上若隱若現,渾身都是汗水,長長的頭髮已經變得溼漉漉的,像海藻一樣糾纏在她身上。這時女人已經叫不出聲,雙手有些乏力地握緊,身體一陣陣地抽搐。
見了樊冬,男人有一瞬的窒息。他像是等待審判的人終於迎來了末日似的,目光悲傷而絕望,卻又帶著幾分釋然。
樊冬看了眼他們手腕上泛著冷光的鐐銬,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他看向女人的臉色,發現對方唇色發青,口唇緊閉,口邊流涎,模樣十分可怕。
樊冬心頭一跳。他家老祖宗說過類似的情況:唇青口噤流涎沫,母子雙雙入死關。
這是母子皆危的症狀!
樊冬面色一整:“你想她死的話就繼續這樣抱著她!”
男人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盯著樊冬。
樊冬讓兩個泰格族戰士把兩人分開,叫人把女人扶到旁邊那簡陋的床上,快速設下淨化陣法。樊冬在帶來的準醫務人員中挑出幾個女性,讓她們作為產科的“接班人”。女人的裸-體樊冬見過不少,眼前的女人雖然美麗,卻也不足以讓樊冬分心。他用精神力“掃描”胎位,發現胎兒位置非常靠上,竟是罕見的“兒手捧母心”!
胎兒靈智未開,手下意識地抓緊,碰巧胎兒的位置位於他母親心臟下方,死死攥緊母親的心臟不放開。
樊冬面色凝重。
這種情況要引藥入體,讓胎兒鬆開攥心的手,才有可能順利出生。偏偏這胎兒比較大,女人的盆骨又小,而且歲數不小了,盆骨打不開,順產可能性很低。不管哪方面來說,這孩子都很難生下來。
女人已經意識不清,樊冬只能轉向旁邊的男人,簡單地向他解釋他妻子的情況。
男人面色如土。
他的唇微微哆嗦,哀求道:“讓我自己看一看……”他多麼希望樊冬說的不是真的!
樊冬讓兩位戰士把男人帶到“病床”前。
男人學著樊冬的方法,用精神力探知妻子體內的情況,當他發現胎兒果然位於妻子心臟下方,眼淚霎時湧出眼眶:“不,怎麼會這樣,出來,你快出來!我不要孩子,我早就說過我不要孩子!麗莎,你不會有事的,麗莎你不會有事的!”
樊冬讓人把男人拉開。
他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男人剛才幾乎已經絕望,聽到這句話後驀然抬起頭。
樊冬說:“先用藥解症,然後剖腹產。”
樊冬看起來非常年輕,神色卻非常冷靜,讓人不由自主地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他彷彿沒有看見男人驀然活過來的目光,平靜地向男人解釋剖腹產是怎麼回事。女人的情況非常危急,他說得比較快,在男人還沒來得及消化他的話時又補充一句:“要是不這樣做,你的妻子也撐不了多久。不過這個手術可能會有大出血的危險,你要做好供血準備。如果外面有你的同族的話,也可以讓他們和你一起供血。”反正這個時代的血型十分簡單粗暴,種族相同就行……
男人聽樊冬把細節說得清清楚楚,心裡已經相信了樊冬的話。他說:“請你快救救麗莎!”
樊冬已經給麗莎注射了鎮痛藥。他讓人給麗莎灌下一小瓶藥液,用精神力觀察著胎兒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