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說:“你對他們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呵呵一笑,“因為你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所以我需要為這件事負責?這裡面有半點邏輯關係嗎?”
愛德華語塞。
可是,樊冬明明也是喜歡他的。在那些一閃而過的記憶裡,樊冬明明那麼依賴他——難道他失去了記憶,就不是樊冬喜歡的那個人了?他看著樊冬帶著冷意的笑容,忍不住收緊手臂:“是沒有邏輯關係,但是我知道如果放開了手我一定會後悔。”
樊冬說:“你還記得你平叛歸來那日,準備把與整個軍部為敵的大帽子扣到我頭上,讓我強搶阿鳴這件事成為皇室大丑聞的事情嗎?”
愛德華手臂微微一鬆。
樊冬抬眼望著愛德華認真的眼神,淡淡地一笑:“你還記得泰德嗎?泰德·霍勃特。”
愛德華一頓。
樊冬說:“你會對我另眼相待,是因為知道了我的天賦。你知道我有可能成為一個高階煉藥師——甚至超過高階煉藥師,所以你才一再找上我。我說得沒錯吧?”他直視愛德華的眼睛,漂亮的眼睛底下充滿嘲弄,“這個時候你告訴我,你對我發-情了,我只想說——我管你去死。”
愛德華氣惱不已,卻又無法反駁樊冬半個字。
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那時候他確實想把樊冬的胡來當成對付萊恩皇室的機會,也確實是想製造種種針對樊冬的危機讓他只能依賴軍部的庇佑。他也知道樊冬會看清這一點,不過當時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把樊冬抓在手裡就好。
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這三個字,對於在乎的人來說是最傷人的。他所不在乎的事情,恰恰是樊冬最在意的。
而他在不知不覺之間一點一點扼殺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愛德華說:“我不知道——”
樊冬說:“因為你不想知道,所以你不知道。”他笑了起來,笑容淺淡得彷彿不存在,“因為不重要,所以你不知道。那麼知不知道又有什麼不同呢?愛德華,其實你一直有點煩我,煩我太天真,總是不管不顧地纏著你;煩我太討黛娜阿姨喜歡,搶走了你的母親。你會忘記那一切,是因為徹底厭煩了我這個麻煩和累贅。我,已經成為你前進的阻礙——所以你忘記了。以前是我想不透,現在麼,我想我已經明白了,謝謝你幫我想通。”
愛德華的心臟彷彿被狠狠戳了一刀。
那最隱秘、最不堪的一面,似乎再也隱藏不住。
在看到黛娜夫人對樊冬那麼親近時,他心裡卻是有些妒忌。明明是他為母親到處奔走,母親醒來後最先看到的卻是樊冬,最先關心的也是樊冬。樊冬對他的依賴肯定是真的,他對樊冬的關心和愛護未必有那麼真實——他對樊冬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
也許在樊冬或者別人看起來很甜蜜的回憶,真正的實情和文森對樊冬的“寵溺”差不多。
那麼不記得的他,是不是要比樊冬幸運很多?因為忘記了,所以可以不用去面對。而樊冬則必須一次次地試探,直至試探出最難堪的真相為止——
然後,一夕之間徹底長大。
愛德華像是觸電一樣鬆開了樊冬。他保證:“我會解決的,相信我,泰德·霍勃特的事,我會解決的。我並不僅僅因為你的天賦——”
樊冬“哦”地一聲,打斷他的剖白:“還因為你的欲-望嘛。”
愛德華沉默下來。
在樊冬的注視下,他發覺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無所遁形——不管是他自己瞭解的想法,還是他自己都不瞭解的想法。
愛德華定定地看了樊冬一會兒,轉身離開開啟門,大步邁出樊冬的寢室。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腳步邁得有多艱難。
他想把樊冬摟進懷裡,讓樊冬徹底屬於自己,想得快要發瘋了。可是他不能,在他還無法真正理清自己和樊冬之間的關係之前,他沒有資格那樣做。
該死!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記得!
樊冬目送愛德華離開,緩緩閉上眼。
這樣攤開來談清楚了,愛德華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這正是他想要的,不管是容貌還是習慣,愛德華都和章擎太像了。
他必須一再提醒自己,才能不把他們當成同一個人。
樊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隱隱發疼的感覺讓他清晰地感受到曾經發生了什麼。
這是不對的。
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消失了,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親自感受過的,那顆心一點一點停止跳動,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從此徹底不存在於世間。至於那個人在另一個世界存在著的訊息,不過是水月鏡花……
夢一場。
夢,總是要醒的。
愛德華該醒,他也該醒。他不可能再是單純得全心全意依賴愛德華的科林·萊恩,愛德華更不可能是對他予舍予求的章擎。
樊冬睜開眼,眼底有著難掩的堅定。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絕對不讓愛德華再得逞。
第二天一早,樊冬醒得很早。
金髮美人更早,他已經把組員們都帶到食堂。樊冬抵達時所有人都齊齊地望著他。
金髮美人先發制人地解釋樊冬的存在:“他由我負責。”
有人說:“連亞瑟都沒把握把他帶到終點……”
金髮美人並未說話。樊冬的實力是弱了點,可叢林生存不僅僅是靠實力,還得靠判斷力和警覺性。樊冬在帝國地理課上表現出來的機敏讓金髮美人堅定了帶上他的決心,即使樊冬只會紙上談兵,到時也算有個商量物件。
至於隊伍裡的別人,除了一身蠻力還真沒什麼可取的。
金髮美人說:“那是因為他喜歡單打獨鬥,而我們一直以來靠的都是團隊合作。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退出,我不會勉強任何人。”
金髮美人這話一出,誰都沒再說話,只是望向樊冬的目光更加不善。
樊冬呢,從入座開始就專心吃飯。食堂的點心品種真多啊,這麼多人一起拼桌,他都沒把所有口味嘗完!不過人多就是好啊,他考慮多收些小弟,以後每天都可以一次性嚐遍食堂的新菜式……
吃著吃著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樊冬抬起頭對上那些或含敵意或含挑釁的目光,笑吟吟地說:“都看著我做什麼?你們可別肖想我,我這麼英俊,你們走在我身邊肯定會很羞愧。我這人呢,最不愛讓人為難——”
金髮美人忍無可忍地說:“閉嘴!”
樊冬乖乖地品嚐剩下的新點心。
其他人都有些詫異。
這還是傳言中驕橫跋扈的科林殿下嗎?難怪組長肯把他拉進來,原來他變得這麼聽話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就此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