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了,餓了尿了的話就哼哼幾聲,把我喚來就立刻不叫。從來都不哭,晚上也不鬧,不會有什麼毛病吧?”
大嬸兒狐疑著說:“從來不哭?這才幾個月。我家孩子這麼大的時候天天哭,哭得臉都紫了。”
沈天鬱忍不住了,啊啊叫喚兩聲表示自己沒有問題。讓他一個前世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兒像個嬰兒一樣哭,實在是沒有面子。
被尤金蓮嫌棄的二舅的婚姻最後還是成了。由於女方是個結過婚的寡婦,所以男方親屬都不樂意,婚禮都不能在家裡舉行,都是找個野地湊合的。
陳寡婦今年二十多歲,十幾歲的時候嫁給一個男的當童養媳,後來生下狗蛋,沒幾天那男的就死了。都說是陳寡婦給害死的,這女人長的媚,纏人,把她男人給纏死了。她帶著個小孩兒,活得苦,可是還老有人想娶她,這女人長的好看,本來以為她是個浪/貨,可誰知道她哪個都不嫁,就看上沈天鬱的二舅了。
尤金勤人長得英武,身體強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兒想嫁給他。如果陳寡婦沒結過婚,那也算般配,可她連孩子都有了,真是爛花配好土,一點都不值得。
不僅尤金蓮生氣,沈天鬱的姥姥姥爺也不滿意,婚禮上就露了一個面,喝了口茶,連紅包都沒給。
陳寡婦訕訕地笑,拽著自己的兒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感想。
尤金勤不管這些,抱著狗蛋和自己老婆就回房了。新床上鋪著紅色的被單,以往床上都要撒些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什麼的,不過對一個都生了兒子的女人來說有點太寒磣,所以什麼都沒放,就鋪了兩層褥子。
別的家裡,誰不是花個幾千塊錢才能找個女人,尤家幾乎沒花什麼錢就娶了個媳婦兒,也足以看出這女人在家裡的地位了。
不過陳寡婦也不矯情,敲了尤金蓮的房門就喊:
“姐姐,姐姐,把天鬱抱過來,幫妹妹一個忙行嗎?”
尤金蓮抱著沈天鬱,小聲嘀咕‘誰他媽是你姐姐’,可還是打開了門,冷冰冰地問:
“幹什麼?”
陳寡婦說:“讓天鬱在我們新床上躺一躺,也招點福氣,讓我們也生個兒子。”
尤金蓮冷笑一聲:“你怎麼不讓狗蛋去躺啊?”
這話說得有些苛刻,任憑陳寡婦怎麼忍都紅了眼眶,尤金勤不在這裡,只有狗蛋拉著自己媽媽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著尤金蓮。
沈天鬱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想讓自己媽為難這對母子,就掙扎了兩下,往陳寡婦懷裡撲。
尤金蓮有些後悔自己說話那麼不講情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來了,看天鬱這麼親這個寡婦,鬆了口氣,就讓寡婦抱著他了。
陳寡婦一抱住沈天鬱就不放手,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眼淚都流出來了,匆匆往新房裡走。尤金蓮在後面大喊:
“別給我摔著了——”
“知道了,姐。”陳寡婦一邊抹眼淚一邊說,也不管身後的狗蛋了,三步併成兩步就把沈天鬱放到床上。
“來動一動。”陳寡婦用溫柔的語氣逗沈天鬱,碰了碰他的小胳膊小腿兒,狗蛋就在旁邊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漂亮的表弟,都不會說話了。
陳寡婦摸了摸狗蛋的頭,道:“夏生,以後這就是你弟弟。”
狗蛋沒說話,手指抖了抖,輕輕摸著沈天鬱的小手,像是怕碰碎了他。
“你不能欺負他,要疼他,知道了嗎?”
陳夏生點了點頭,說:“疼他。”
那時候沈天鬱是把這句話當成笑話聽的,不過很久以後,他再回想這個場景,他發現年幼的狗蛋把這句話當成了神聖的命令,並且用發誓一樣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陳夏生從來沒想過要敷衍沈天鬱,他是真的對他好,如果問他為什麼這樣,陳夏生就會說:
“因為天鬱是我弟,我要疼他。”
尤金勤就住在尤金蓮隔壁,是新蓋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間,尤金勤和他老婆剛結婚,狗蛋不合適與兩人住在一塊兒,就被二舅打發到了尤金蓮這裡。
尤金蓮冷哼一聲,雖然不願意,可還是把這小孩兒帶回來了。尤金蓮很討厭陳寡婦,但是孩子是沒有錯的。最重要的是,鄉下的孩子早當家,像是陳夏生這樣五歲大的孩子就能幹許多活兒了,尤金蓮剛生完孩子,來個幫手也不錯。
狗蛋怯生生地跟著尤金蓮走進屋子裡,屋子裡很暖和,尤金蓮對狗蛋說:
“以後你別碰天鬱,要是他哭了你就叫我一聲,別讓他摔下去。”
狗蛋抬著頭,看著尤金蓮點了點頭。
尤金蓮又猶豫了一下,說:“想碰他也行,先好好洗手,看見臉盆旁邊的胰子了不?把手洗的沒有髒水兒了再摸,聽見了嗎?”
陳夏生的眼睛亮了亮,又點了點頭。
村裡的女人沒這麼嬌氣,剛出月子尤金蓮就下地幹活去了,一開始揹著天鬱下地幹活,後來天越來越熱,怕把孩子給熱壞了,就早上的時候餵飽了放到家裡,中午再趕回來。
那天沈天鬱正躺在床上睡覺,突然感覺狗蛋爬到了床上,然後瞪大眼睛,安靜地看著自己,非常安靜,只有偶爾吸一吸鼻涕。
他吸鼻涕的聲音太噁心,沈天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閉著眼睛都能想起他的鼻涕是如何潤滑地吸回鼻道的,所以他睜開眼睛,皺眉瞪著陳夏生。
狗蛋嚇了一跳,看著自己的弟弟,想了想,從床上跳下來,然後沈天鬱就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洗手聲,
狗蛋用力擦了擦手,手有些抖,慢慢爬到床上,輕輕碰著沈天鬱的臉。
那表情,就好比自己手中捧著的是稀世珍寶,他歷經千辛萬苦得到這寶物,只能虔誠的膜拜,力道稍微重一點,就怕把沈天鬱弄碎了。
☆、第 3 章
第三章
沈天鬱被自己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表情有些古怪地盯著他看。陳夏生笑了兩聲,然後慢慢彎腰,想往沈天鬱臉上親一親。
這一個多月,沈天鬱的臉被親過無數次,但沒有一個吻像是陳夏生這樣:珍重,虔誠,淺嘗輒止,輕描淡寫。
陳夏生在沈天鬱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就回尤金勤的家裡了。安閒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沈天鬱就八個多月了。沈天鬱有了爬行的能力,他能自主的、更大範圍的探索這個家,他看到家裡破舊的傢俱以及有裂紋的牆壁。他們家似乎並不富裕,可在村子裡已經算是情況很好的了——他有個常年在外打工的父親,每年都能寄來不少錢。
自從他可以爬了,母親就放心的把沈天鬱交給陳夏生了。那年陳夏生才六歲,但是在農村,五歲的孩子就要幫父母照看弟弟妹妹,母親雖然不捨,卻還是說:
“男孩兒就不要慣著。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