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煩我。”
“果然有錢就是老大啊。”小東西在我掛了電話後才嘀咕。
“說什麼?”我挑眉問他。
“沒什麼,麻醉好了,都在等你上臺了。”他解下口罩來透氣,說,“這個病人血糖這麼高,術前為什麼不用胰島素?”
“他一直在用諾和靈。”
“如果是手術病人,建議術前還是用兩三天胰島素。”他的口吻不容置疑,接著又問,“配血的醫囑你看了嗎?”
“怎麼了?”
“八點二的血色素配四單位的血?你們玩家家酒啊?”
“是少了點兒。”就只叫他們配血,倒真沒注意配了多少。
他白了我一眼,說:“病人的腎腫瘤要一併切除的話,四單位的血怕是不夠。”
“進去再說。”單是胰頭癌根治就已經夠耗時了,腎腫瘤切除先放一邊吧,“血倒時候再配。”
他把手機掏了出來,說:“那我讓大姐去接年年。”
我看著他,說:“你可以準時下班。”
“我是這臺手術的麻醉師。”他有些不悅,說,“你實在應該學學怎麼尊重別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尊重你?”
“我是指,你已經過多的介入我的工作,你不覺得嗎?”
“我倒覺得你應該有一份更輕鬆的工作。”
他在無菌區外站住了,戴上口罩,冷冷地說:“李光明,你是不是下午不上手術了,就在這裡跟我吵架?”
我舉雙手休戰。我可沒有想得罪一個麻醉師,尤其是他正在上我的手術。
旁正中切口進腹,探察腹腔及各路血管,逐步斷離,下標本,送冰凍,更換手套清洗雙手,繼續處理膽囊及胃下端。
“太熱了。”我頭也沒抬。
“空調打到18度。”巡迴護士立刻傳達到外面,室溫慢慢下降。
“雁文,小心滑倒。”
一抬頭,就見李雁文站在踏腳凳上,擠在幾個低年資醫生中間踮著腳在看手術過程。溫柔地提醒他的,正是洗手護士百靈。
“我看不太到……”他左右看。
我說:“你別撲到切口上來就好。”
他扭頭看麻醉機和心電監護儀,又過頭來笑著說:“放心吧,要撲也是撲到百靈身上,病人哪有她魅力大。”
他從外科輪轉回來,倒是學了不少外科醫生的習性,例如,有年輕女性在場,總是要調戲兩句才過癮。我在口罩下微笑,繼續手術,開始重建消化道。
到沖洗腹腔了,才吩咐巡迴護士:“去把陶還真叫下來。”
腎腫瘤切除屬泌尿外科範疇,我不專長,還是把那科主任叫下來,前一天已經會診過的。
我下了手術檯,坐在麻醉臺邊上,看小李麻師加藥。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半小時,離下班還有半小時。
“給你大姐打了電話了嗎?”我問他。
他拍了一下額頭,說:“忘記了,幫我看一下。”說著,掏手機跑到手術室外面去了。
陶還真進來,抹了面板消毒劑,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我:“雁文不太舒服嗎?我看他在外面靠著牆揉胸口。”
我一驚,正要起身去看,他已經進來了,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
“看我幹什麼?”他小聲問我。
“你不舒服?”
“沒。”他看看巡迴護士正在忙,把口罩摘下來說,“我討厭口罩,胸悶。”說完趕緊又戴回去了,坐下來在治療盤裡挑揀藥物,分別抽吸在相應的針筒內,做完了這些,又踩上踏腳凳看手術程序。
陶還真剛開始分離腎周圍的筋膜和脂肪,巨大的腫瘤幾乎侵佔了整個下腹部,眼見得陶還真要遊離動靜脈,突然有個不祥的念頭在心裡閃過,聽見雁文對巡迴護士下醫囑:“輸血。”
“腎上腺素哪一支?”我問他,他不解地看我,但馬上讀懂了我在想什麼,我們的默契總算能在關鍵時刻有些作用。
他拿起藥的同時,陶還真也正好把腫瘤抬離了腹腔,心電監護儀顯示心律成一直線,伴隨著尖銳的報警聲--病人心跳驟停了!
我上前一步一把推開參觀的人,開始胸外心臟按壓,雁文已把腎上腺推進靜脈。
“手術暫停!”
“加壓輸血!”
我們幾乎是同時下醫囑,他隨即停掉大部分麻醉藥,迅速將升壓藥放入泵內,心臟停搏必定要跌血壓,他動作很快。
可糟糕得是陶還真不能停下來,因為在他將腫瘤抬出腹腔,那脆弱的血管就已經被扯斷了!
“十號線!”陶還真沉穩地將大血管鉗夾進去,接過另一把,頭也沒回就衝百靈咆哮,“雙股十號線結紮!”
“立即停止手術!”雁文嚴厲的命令陶還真,“大血管結紮了就別再動了,長紗條填塞一下空虛的腹腔吧,心臟沒有任何來自腹腔的壓力,怎麼跳得起來!”
好有氣勢。看著他銳利的眼神,忙而不亂的動作,專業果斷的醫囑,這哪裡是個男孩會有的魄力。
我沒有任何醫囑,只是不間斷的心臟按壓,看一幫子人跑來跑去,好歹總算是把心跳壓回來了,試著鬆手,看心律雖然慢,倒也規律,雁文眼睛盯著監護儀,將手裡的藥遞給助手,繼續下醫囑:“抽血氣電解質血常規,碳酸氫納125ml靜滴,看一下尿量,血輸多少進去了?”
“血八單位。尿量一百二十毫升。”巡迴護士迅速回答。
“葡酸鈣一支靜推,速尿二十毫克靜推。還有,給陶主任搬條凳子,手術繼續。”
正說著,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手空不出來,示意我接。是水含打來的電話,掛了以後,我考慮要不要告訴他電話的內容。
“誰啊?”
“你大姐。”
“一定又是年年在鬧。”
“不是。”我說,“她沒有接到年年,學校裡沒有人。”
“啊?!”他猛地轉過身來:“打電話給保安處問問她有沒有回家。”
“不急。”我邊打電話邊安撫他,可他根本沒有時間,心電監護儀麻醉機都在斷續報警,他忙著加藥。
小區保安也說沒有見到人。他是真正著急了,口罩也扯了下來,說:“叫人來接班,我要下。”
手術室的電話響,巡迴護士接了電話,說了幾句,掛了以後看看我,說:“李主任,保潔員說您女兒在休息室等您。”
我的女兒……我們對視了兩秒鐘……
“這個小猢猻!”雁文罵了一句,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