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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人族古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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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從始至終未曾離開石碑,他所見到的一眾天驕,都是一具具詭異的骨架。

“我叫黎昌旭,你是誰?”秦風面露戒備,沒有告知真名。

“我今年才三十又四,用凡人的話來說,正值壯年,怎會隕落?”

秦風猜測骨架的來歷,發現這具骨有部分掩埋在土壤中,出露的部位有限。

那小人兒在一根胸骨上坐了下來,道:“我掌握輪迴法則大道,現在早已湮滅成灰,看到你不免推演了一番,你終將入輪迴。”

“這是第幾紀元?第六,還是第七紀元?”

秦風咽口水,他自問:“佛門講輪迴,講往生,但誰又敢說輪迴往生真的存在?死了就是死了,絕不可能再活第二世。”

可看到那團骨火時,他的心又動搖起來,仔細聯想一番,他不由得大震。

“廣寒仙子與上官靈,兩個不處於同一紀元的花……”

他求證:“這世上真的有輪迴麼?”

骨火小人岑岑道:“輪迴路,不是每人都有資格踏上,你仰仗外面那塊源精小人,再喚醒九世三生藥,勉強夠格。”

“這是第幾紀元?”

“第十紀元。”

小人語塞良久,最後艱難道:“沒想到,已經過去那麼久的歲月,昔日,天尊帶著我等踏足這條路,最後卻不得已用此碑自封。”

他仔細感應周遭環境,道:“這片土地,和那裡不同,我們不屬於這,我們的故鄉在幽都。”

“陽間人,我們隕落後,發生了什麼?”

見秦風對“陽間人”這個稱呼莫名其妙,他緩緩解釋道:“天尊與我等追隨者,都是骨,與爾等大不同,我們來自幽都。”

“幽都?”

小人點頭,又道:“天尊手段通造化,打上陽間路,最後渺無音訊,我等後追隨而去,卻死在了那條路上。”

“那條路聯絡著幽都與陽間,只要成功渡過,幽都的亡者可以還陽;同時,在陽間死去的人,也將在幽都開出第二朵花。”

“當然,這些人不會有任何記憶,除非有資格踏上輪迴路者,才有可能甦醒陽間記憶。”

“入幽都易,出幽都難。”

秦風聽著對方的話,像是接觸到一個新世界,他連忙問:“我身在陽間,前輩您出身幽都?”

“世上真存在陰陽兩界的說法?人死並不意味著結束,還能在幽都尋到自己的魂?”

“是骨。”小人兒糾正道,只見他跺了跺腳下的骨骼道:“幽都,屍骨累累。”

秦風抓住了某種極為渺茫的希望,他的心中不是震驚,而是醞釀著一個大膽的想法。

“玄黃小人說,父親已經死去,然而世上有幽都,他很有可能會活在幽都,那是否意味著,我可以主動進入幽都,再將父親的骨帶回陽間?”

“父親有望還陽!”

魂火小人瞪他一眼,道:“你們出生就在陽間,擁有肉身,真是令我們羨慕,雖然你很弱……”

“我要入幽都,帶一副骨回到陽間!”秦風斬釘截鐵。

他要救自己的父親。

原本,他已經絕望,在蕩平大周后,便沒有繼續走的動力,他打算陪伴母親,陪伴族人,待在村子裡。

可這一刻,他得知世上有幽都,陽間人死去,將在幽都成為一具骨。

他的父親,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幽都白骨中的一具。

“我要帶回我父親的骨,我要讓他還陽!”

小人抬起頭,可憐地望他一眼,道:“你在做夢?”

“陽間和幽都,本就是輪迴兩段,你想要溝通兩界?”

“陽間人死去,他們已經遍嘗陽間人生活,此生沒有遺憾,在幽都再活一世,以骨的方式對自己告別,此生已經徹底圓滿。”

“天尊昔日無比強大,建立自己的勢力,最後走上那條路,想要到陽間看一看,最後卻隕落。”

那團魂火很感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火焰呈現出更加濃郁的藍色,他傷感道:“天尊都沒能成功,我死後若干年,卻得以憑藉這一縷意志得窺陽間。”

“可惜,太多紀元過去,我應當是徹底死去,才被人帶到陽間,否則,我能還陽。”

秦風聯絡對方的話,心中有很多猜想。

“玄黃小人說過,橫練聖地有可能是道九從人族古路盡頭帶回的伏屍地,在橫練聖地中真的葬著骨,證明玄黃小人的話沒有錯。”

“前輩,您說有一條路,連線了幽都與陽間,幽都的骨能夠走上那條路,從而還陽?”

秦風大震,自言自語:“所謂的陽間路,會不會是人族古路?”

“人族古路,會不會溝通著陽間和幽都?”

他覺得此猜想有很大可能性:“幽都的骨,透過人族古路想要還陽,因此便成了人族古路上諸多的不祥;”

“而陽間的仙,為了抵禦幽都不祥,選擇主動殺上那條路,將已經死去的人拒之門外;”

他忽然發現,這樣一來,一切就能夠說通,所謂的人族古路,實際上連線陽間與幽都,只不過這條路在兩界有不同的叫法。

“前輩,幽都的骨,想要還陽很艱難,是因為在陽間有仙阻攔,不讓你們橫渡那條路。”

“現在,那條路已經被陽間的仙聯手打崩,將再無人能奢想往來幽都與陽間。但,我決定前往幽都!”

“前輩乃天庭時期的存在,本身便來自幽都,還望給晚輩支招。”

魂火感覺到很怪誕,他怪笑道:“沒想到,陽間人竟想主動進入幽都。”

“你很弱,但身上的東西不少,你的骨也很強大,在幽都能佔不少便宜,但進入幽都,意味著你將放棄陽間一切,從頭開始。”

“我沒必要給你建議,既然你問,那我便講解一番。”

“你想進入幽都,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自斬,主動告別陽間;”

秦風聽說這麼簡單,很是激動。

“但這樣一來,你無法帶著陽間記憶降臨,是嶄新的骨,縱使你能夠在幽都崛起,成為判官,甚至府君,終究不是陽間的你。”

“我們對成為陽間人所指甚少,但你想要主動輪迴,倒是能為你指條明路。”

“你很強,開闢了九座體內洞天,第十座洞天是分水嶺,跨過便是鯉魚躍龍門,需要逆天之物;”

“開闢十藏境後,藉助源精,復甦九世三生藥,二物能助你開啟輪迴,只需要將兩樣東西與你葬在一起;”

“最後,清除陽間所有的仙,為你折返陽間鋪路;”

“當然,你已經言明,那條路已經被人族諸仙聯手打崩,源精相護,九世三生藥助你輪迴,也不見得就能儲存陽間記憶。”

他還想到另外一種可能,便道:“或者,掌握輪迴法則大道。”

秦風抽搐。

“返回陽間的事,暫時不管那麼多,進入幽都再說,輪迴法則大道,若是完全掌握,我便足矣成仙,這條路行不通。”

“為求幽都活出帶著記憶的一世,我必須要開闢十座身體寶藏,犧牲玄黃小人,復甦九世三生藥……”

他搖頭,覺得這樣的代價太大,姑且不說開闢第十座身體寶藏的難度,九世三生藥的根莖,饒是他以最非凡,遠超仙土的黑土培育,都沒能有絲毫效用。

那是一塊死去的根莖。

“玄黃小人是獨立的個體,我絕無理由要求他犧牲自己,哪怕是為了救我的父親,我不能太自私。”

他嘗試性問道:“那條路已經被打崩,但昔日橫渡此路的船舶卻還儲存著,你們本在幽都,是被道九前輩帶回陽間。”

“我能否嘗試重啟那條路,從該路降臨幽都?”

“可以。”魂火點頭道:“那條路的艱難不說,你得站幽都的強大存在,像陽間仙阻攔幽都一般,幽都的存在也會阻攔你的進入。”

秦風感到很棘手,便只好詢問具體的細節,做好萬全準備。

“前輩說開闢第十座洞天,需要逆天之物,敢問世上何物算是逆天?”

剛剛發出疑問,他的腦海中便浮現一物:造化天丹。

造化天丹由造化青蓮和天菇煉製,他的手頭正好有一株年份極長的天菇,取自周煌。

“前輩,當世練藥最強人是誰?”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得不到答案,對方來自幽都,又怎會知道陽間的煉丹之人。

他無力嘆息:“實在不行,只能放棄,這當中所要經歷的考驗太多,太過艱難。”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如果他真要逆天而行,費盡心機,主動進入幽都,那麼在他帶著父親還陽之前,母親都要受到長久的煎熬。

這對母親不公平。

“罷了,希望父親在幽都能夠開啟嶄新的人生,組建全新的家庭。”

他釋然,得知父親正以全新的方式,在令一處世界,以另一種方式活著,便很滿足。

“天道有情,考慮到修士歷經災劫,層層修煉極為不易,為諸多淘汰者安排了一個幽都。”

“生在陽間,便作陽間人該做之事,生在幽都,也不要想著還陽,如此這般,甚好。”

秦風感激涕零,對著身前的骨作揖:“前輩,多謝您告知這些秘辛,幽都的存在,十地中知道的人不多。”

“我打消念頭,不準備做傻事。”

魂火贊同:“進入幽都,你將放棄陽間所得到的一切,相當於主動放棄自己的陽間壽元,陽間修為,這無異於做傻事。”

“好了,出去吧。”

他將秦風送離石碑。

青年離去後,那團火苗獨自在骨上燃燒,過不了多久,他也將徹底熄滅。

“輪迴非人願,哪怕我掌握輪迴法則大道,能夠推演他人輪迴,又有何用?”

他深吸一口氣,盤坐下來,一雙手開始鼓搗,在推演著什麼。

伴隨著程序加劇,他全身的顏色越來越淡,小火苗有熄滅趨勢。

他中止手上的動作,狠狠吸氣:“沒想到能來陽間,我應當是幽都第一人?”

他看著秦風離去的背影,下定決心,只見他摧毀自身的骨架,讓白骨成為他手上的棍棒。

他開始鋪設一種古老的圖案,在圖案中有輪迴大道降臨。

他在以輪迴推演!

他嘗試看到秦風的未來。

“逃避不了,陽間人都逃避不了,終將進入幽都,不過是主動與被動……”

“幽都是歸宿。”

他揣測秦風的輪迴路,最後,腳下所有的骨爆碎,魂火被腰斬,熄滅大半。

“是我不中用了,還是他看不透?”

彌留之際,他嘆息道:“可惜這塊碑,幽都至寶,遺落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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