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還小,不記得了。”朱氏把幼子攬在懷裡,輕聲說道。話是這麼說,不說幼子,就是她也不知道長子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那順寶一定好好和兄長相處,好不好?是我先見到的兄長,等二姐回來一定要與她說,羨慕死她。”顧煙茗和顧煙琪很想見到顧啟陵,現在竟都不在,偏他這個對便宜兄長沒什麼興趣的在家,造化啊。
朱氏自也知道兩個女兒都是極其盼望見到長子的,倒是幼子一直興致缺缺,現在竟是變成這樣的結果,朱氏也覺得好笑。
不過看著幼子小了一圈的小臉,又不可避免的覺得心疼。
“好,順寶先見了,到時候琪兒回來,你就告訴她。”朱氏笑著添油加醋,可以想到,到時候必然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嗯嗯。”顧啟珪重重點頭。
顧啟陵跟在顧國安身後,他是早已經不記得那個他稱之為母親的女人長什麼樣了,這麼些年不見,再加上他小時候對母親的記憶就不深刻,感覺起來,還是與二嬸孃和煙琳妹妹來的親近些。所以雖時常接到“母親”送到安慶的禮品和信件,但也很難把感情和它串聯起來。
再加上祖母和二嬸孃對他很好,他倒是從來沒有因為沒有母親而難過傷心。
前面就是“明璋院”,顧國安停在了門口。
回頭看了看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長子。
“我今日事忙,把你送到門口就得離開。你自己進去,和你母親好好說說話。這些年,她很想念你。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什麼事該做不該做,什麼話該說不該說,應也懂的一些了。”顧國安聲音低沉,說的鄭重。對於長子,他一直心有愧疚;對於長子現在的性子,他負有很大責任。
顧國安從來沒有要求長子必須長成什麼樣,得為顧家做多大貢獻,但起碼的禮儀和風度,不能沒有。
說著,顧國安轉身推開了‘明璋院’的門。
“爹爹,”顧啟珪從窗子看見自家爹爹進了院子,忙喊道。還伸著脖子看他身後的少年,一直到現在他對這位兄長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爹爹問他要不要來京,他害怕的發抖的樣子。
嗯,看著爹爹身後的自家便宜哥哥,顧啟珪覺得,嗯……爹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現在他好像也很怕爹爹的樣子。
“嗯。”顧國安看了看幼子,點點頭,相較於前幾天,幼子今天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了。在離房門幾米遠的地方站住,顧國安對著顧啟珪,指了指身後的少年,說道:“這是兄長,啟珪趕緊見禮。”
“兄長好。”顧啟珪從善如流的向顧啟陵問好。他雖然和兄長見了面,但觀感一般,現在的顧啟陵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陌生人。雖說是血脈至親,但完全沒有第一次看見安珏然時,那種從心底發出的很想去親近的感覺。
“七弟。”顧啟陵淡淡的迴應,暗中觀察著眼前的弟弟,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長大後的嫡親弟弟,雖是個小孩子,卻氣質平和,落落大方,確實是個精緻的,看著也討喜。可一想到父親母親都偏愛他,就是他把本屬於自己的機會給搶走了,顧啟陵就不怎麼待見他了。
朱氏在幼子朝夫君打招呼的時候,就豎起了耳朵,立在一旁。現在聽著兩個兒子的交流,心中是五味雜陳,沒說話。
“爹爹今日有事,就不進去了,啟珪在家乖乖的。”顧國安吩咐幼子,進去出來不免又得沐浴,今日他確實有公務,時間緊急,耽誤不得。
想到自己和長子進院這麼久,待在屋裡卻沒有出聲的妻子,顧國安嘆了口氣,他自是十分了解妻子的,現在肯定又在自責。明明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錯,內心煎熬的卻從來都是他們,明明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錯,承受後果的好像都是他們。
顧國安示意長子進去,看著長子進了屋,才轉身離開。
“母親安好。”顧啟陵淡淡的向朱氏問安。
自顧啟陵進屋,朱氏就盯著他看。當年,他們離開安慶的時候,啟陵比現在的順寶還小一些,他自幼就養在婆母身邊,現在也已經長這麼大了,自己錯過了他的所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連顧啟陵向她問安都沒有聽見。
“孃親和我等兄長很久了呢,因為我出痘的事兒,孃親受累,今日著實不宜見客。等大夫說完全好了,我與孃親再去拜訪祖父祖母。
姐姐們今日都去了舅舅家,要是知道祖母兄長你們今日到,必是在家等著,哪也不去的,她們可是盼著見大哥已經盼了好久了。”顧啟珪看孃親直盯著顧啟陵,一點兒沒有回答的意思,遂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好孩子,好孩子……”朱氏回過神,想扶起長子,但又感覺無從下手,恐招來孩子的嫌棄。其實顧啟陵的語氣很疏離,但朱氏還是很滿足,剛來京城的那幾年,午夜夢迴,她每每都能見到長子,現在真人就在身邊,她自是非常激動。
時隔這麼久再見面,朱氏有很多話想問,很多事情想知道,但卻因為兩人實在不熟,而使得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尷尬。
母子三人,主要是朱氏和顧啟陵,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回頭我讓人多做幾個菜,啟陵今日陪母親和弟弟吃個飯吧。”朱氏希冀的看著長子,才剛見面,她自是想多瞭解孩子一些的。
以前已成定局,未來虛無縹緲,抓住現在才是正經。
“我今日答應了祖母,要跟他們一起用膳食的,再說煙琳妹妹還沒有出過痘,我不能在這兒多呆,到時候傳染給了她就不好了。”顧啟陵一口回絕。
“好,也該是這樣,已經答應的事兒就得做到,推脫了不好。回頭有機會再用膳也是一樣的。”朱氏心裡是不好受的,不過她說服自己要為孩子著想,養恩大過生恩,她接受。
“隨便吧。”顧啟陵興致缺缺。
顧啟珪站在一旁,聽著自家孃親和便宜哥哥的對話,面無表情。
自從自家爹爹離開後,顧啟陵的態度變得不是一星半點,倒不是說變得更加紈絝,五六不知,而是變得說話底氣十足,大聲了些,腰板也挺起來了,看來對爹爹他還真的怕啊。
其實真說起來,如果從顧啟陵的角度出發,他現在的做法本也無可厚非,對他來說,自己和爹爹孃親都是陌生人,祖父祖母才是把他養大的親人,就連二祖母都是看著他長大的,顧煙琳又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自是更親近些。道理大家都懂但顧啟珪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再加上,他這兄長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看他,臉上帶著著點兒怨艾,像是自己欠他多少銀子似的,自己好像也沒得罪他吧。
突然,顧啟珪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為入學國子監的事情?嗯越想越覺得像,只是不知道他聽到的版本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