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駭然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他在做什麼?他說要將力量還給她,不要那顆心了,可是他得到女巫之心到現在至少好幾百年了,一直是憑籍著這份力量支撐活下去的,失去那顆心,作為普通兔子的他會是怎樣的下場,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拼命說服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切只是幻覺,但是當她看見裡浦斯身穿的薄內衣胸口處滲出血來時,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瘋狂的開始想要掙扎。
可是她叫不出聲也無法掙扎,一種無形的力量完全壓制了她,她狠狠瞪著裡浦斯,想嚇阻他的舉止,但他卻只是淡淡笑著,用著那逐漸蒼白的唇說道:「蘇希,你別怕,不會痛的,當時艾琳諾給我這顆心時也不會很痛。更何況你本來就該是承繼她力量的人,歸還後,你立刻將能習慣。」
怎麼可能不痛?她好痛,她的心好痛,蘇希在心中絕望吶喊著,那不是肉體的痛,而是一種刻骨的悲鳴,他怎能這樣風輕雲淡的說要將那顆心還給她?他是打算死在她面前嗎?他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但無論她有多絕望,都只能無助的看著他胸口的血洞逐漸擴大,而那些流出的血,則凝結成一顆鮮紅的水晶。
那是女巫之心,擁有無與倫比的魔力,無數人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換取。可笑的是,這顆心的主人不要它,將它給了一隻兔子,而這隻兔子現在也不要這顆心,不顧一切地要將這顆心還給它的承繼者。
蘇希含淚盯著那顆像他紅眸般美麗的水晶,無聲的拼命喊著,乞求他能打消主意,但是裡浦斯似乎是鐵了心要放棄那顆心。她過去的夢境,在她眼前成為殘酷事實,但這次她不是挖了自己的心,而是挖了他的心。
當鮮紅的水晶化為點點血珠,一滴滴的沒入她的胸口時,蘇希終於哭喊出聲,但已經釋放的力量無法收回,即便她拼命反抗,卻抵不過那排山倒海而來的魔力。
霎那間,她渾身的力氣彷彿完全被抽乾,眼前一片猩紅湧上,很快便失去意識的昏了過去。
「艾琳諾……」
……不是,我不是艾琳諾……
「蘇希、蘇希。」
……別叫我的名字,你們眼中只有艾琳諾,一個因為補償艾琳諾才找回我,一個為了向艾琳諾報恩才擁抱我……
「不要愛王子,愛兔兔好不好。」
……你不愛我,為什麼要我愛你……
「你愛他,你只愛他……我守著這顆心有什麼用呢?」
……不,不要拋下那顆心,不要拋下那顆心,我愛你,我愛的是你……求求你不要拋下那顆心……
「蘇希,快醒醒。」
一雙溫暖的手握著她,在她耳邊輕聲呼喊著,她微微顫抖唇喊出裡浦斯的名字,但聲音到口中卻靜默的化成微微的嘆息,因為她知道身邊的人並不是裡浦斯。
她慢慢睜開眼睛,就見塞杜文坐在床邊,一臉著急的望著她,見到她醒過來,他的眼中露出喜悅的光芒。
「蘇希,你終於醒了。房間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撬開,等我們發現異樣時,你已經倒在床上怎樣都喚不醒,但醫生說你的身體沒有問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他接過旁邊女侍遞來的水杯想喂她水喝,她卻只是抿了抿乾澀的唇,有些沙啞的說道:「人為什麼總是失去了才想到要珍惜?」
塞杜文臉色一變,沒有作聲,蘇希則繼續說道:「讓我離開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面對蘇希這樣的態度,塞杜文終於忍不住憤怒的說道:「蘇希,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想不開,像你這樣的女巫,如果沒有人可以仰仗,此生也只能庸庸碌碌在小村落間賣藥餬口。
我愛你,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和地位,甚至為了你放棄這次王位爭奪的優勢,你為什麼還是執著於我過去的錯誤,一心想要離開,你能不能別這樣任性下去,我沒有時間天天陪在你身邊討好你!」
說完,他狠狠的把水杯往地上一摔,站起來甩頭就走,而那些侍女們也用一種她不知好歹的神情望著她,匆匆的跟著塞杜文離開了房間。
蘇希獨自一人坐在床上,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她知道她胸口上那個醜陋的胎記已經消失了,但是她的心卻被開了更大的一個洞,鮮血淋漓、苦痛直入骨髓。
她不應該就這麼輕易的推開裡浦斯,叫他不要再出現,不然他不會做出這樣狠絕的事情。仔細想起來 ,她從來都沒有珍惜過他,她總是盡情享受他的付出,享受他的溫暖擁抱、搖著尾巴的討好,在她不開心時,她便有恃無恐的將他一腳踢開,卻從來沒想過他的心情。
蘇希顫抖的走下床,看著那被裡浦斯弄壞,破開一個大洞的鐵鐵欄,苦澀的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自己和塞杜文不一樣,但原來我和他沒什麼兩樣,失去才知道本來擁有的多麼珍貴,但卻後悔莫及。」
說完,她就著鐵欄的破洞爬上了窗臺,閉上了眼睛任由外頭白雪飄落 她的髮梢,而後縱身往下一跳。
有一瞬間,她真想要直直摔落在地,但一想到裡浦斯給她的那顆心還在胸口跳動,她最後還是召喚了一陣風,在落地之前接住自己。
裡浦斯把女巫之心給了她,那是一顆被守護的很好的心,巨大的魔力並沒有被消耗掉多少。正如裡浦斯所說,她現在根本不需要魔杖,擁有了大女巫的力量,幾乎沒有人可以擺佈她,就算塞杜文也關不了她。
但是她得到這份力量有什麼用?她多想用這顆心換回那隻總是舔著她,不停說喜歡她的兔子。
她步履蹣跚的往森林中走去,抱持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再見到裡浦斯,她總說他蠢、他笨、他不解世事,不過她也知道,他實在是一隻聰明又狡猾的兔子,當初艾琳諾有教他魔法,他又擁有女巫之心好幾百年,或許他還是知道怎樣在失去女巫之心後活下去。
但在同時,心中那顆魔力滿盈的女巫之心卻又讓她極度絕望,她承繼了艾琳諾的記憶,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若說她是艾琳諾的轉世並不離譜,也因此她很清楚,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這顆心所蘊藏的魔力並沒有消失多少,裡浦斯很少用這顆心動用魔法。
他是隻死心眼的兔子,蘇希幾乎可以猜到他的想法,他當初既然並不想得到那些力量,當然不願意用女巫之心的魔力使用魔法,看他平日總是 用體力解決一切就能知道,可是若一直不願意去使用魔法尋求生機,他在失去心後,也就只有死路一條。
蘇希只能祈禱著,那隻兔子有為自己留後路,而不是給她那顆心後就已灰飛煙滅。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蘇希渾身發冷,外頭的雪下的更大了,幾乎要蓋住回去的小徑,她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雙室內的鞋子,雙腳被凍的幾乎要麻痺,但她還是撐著以魔法取暖,堅持想要回到小屋去。
有裡浦斯在的小屋總是溫暖的,她幻想著小屋能升起裊裊炊煙,而他正在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