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貴手一回。”
“我不知誰人讓你來找我,但陳家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為何要動陳家?”容決慢慢道,“還是在陳夫人眼前,我不明是非、也分不清青紅皂白?”
陳夫人愕然地抬了頭,她下意識地答道,“是周家的夫人……她騙我?!”
容決並不打算替她解答,只冷淡道,“陳夫人現在可以起來了?”
陳夫人猶豫片刻,還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她顯得有些侷促地拍了拍自己染灰的裙襬,張了張嘴,“……那我先前說的話……”
在容決這兒的最後一點恩情臉面,她剛才急著都一口氣拋了出去,結果卻都是浪費了。
“這次回去之後,陳夫人最好便閉門不出。”容決道,“陳大人只要好好做事,自有論功行賞那一日。”
這也算十分明瞭的提點了。
陳夫人雖然仍有些不甘心,但上次試圖與容決討價還價的教訓仍歷歷在目,她不敢再貿然挑戰容決的底線,咬咬嘴唇,低聲道了謝。
“我欠你和遠哥恩情,”容決又重複了先前的話,但這次還有下半句,“可薛嘉禾不欠你了。”
陳夫人呼吸一滯,悶不吭聲受了這一句批判。
“所以此後,陳夫人便當同她一刀兩斷便好。”容決又道,“無論發生什麼,是好是壞,自有我護著。怨恨也好懷念也罷,都同陳夫人無關。”
陳夫人苦笑起來,她低聲道,“我決定同老爺走的那一日,就早已下定這個決心了。”
容決看了她一會兒,直白地戳破了她的謊言,“你從未真正釋懷。”
陳夫人張口便要否認,容決卻比她更快。
“——被你拋下、在你心中或許早就死了的她如今過得比你更好,這件事令你寢食難安,想要將現狀‘修正’過來,不是嗎?”容決語氣冷淡,字句卻鋒銳得咄咄逼人,“在汴京時你同她見的那一面,也是想要控制她為你所用,哪怕對著我……”
他停了下來,沒將更為傷人的後半句說完。
陳夫人對薛嘉禾、對容決,如今都是利用的心思,叫容決想來便有些心寒,又更憎恨罪魁禍首的薛釗。
“……我知道了。”陳夫人垂下了臉,“大慶的長公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此後絕不會不自量力。”
容決又看了她一眼,心中十分複雜。
他偶爾甚至覺得容遠如今見不到這一幕也好。
可若是容遠不死,或許也就沒有如今的一切了。沒有陳夫人,也沒有薛嘉禾。
眼看容決沒有多說話的意思,陳夫人動動腳尖,心中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提另一件自己在意的事情。
她那日從周夫人口中打探到許多容決相關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容決身邊正帶著一個貌美女子的事情。
陳夫人十分想親口問問容決,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喜歡的女人,便不會像從前一樣護著薛嘉禾了。
可陳夫人自己也想不清楚這提問的衝動從何而來,當面問容決又顯得十分失禮。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從容決口中得到的是什麼答案。
是阿禾又一次要被人拋下了?還是她理所當然地失去了容決的寵愛?抑或是內心深處愧疚感驅使而生的些微擔憂之情?
眼見著容決動身邁步就要從她身邊繞過去,陳夫人幾度張口卻都沒能把話說出來,只聽見他冷淡地道了一句送客,便有一名侍衛神出鬼沒地閃身到了她身邊。
陳夫人悵然若失,她失魂落魄地轉身跨過垂花門隨著侍衛向外走去,不自覺地側臉往容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隨即,她的眼睛驚愕地瞪大了。
迎面從院子另一個方向而來的侍女正和容決碰上說話,而陳夫人清清楚楚記得這個侍女的面孔。
這明明是薛嘉禾的貼身侍女,絕不可能去服侍容決身邊別的女人!
“原來……”陳夫人腳下踉蹌一下,她喃喃自語地道,“你比我命好啊。”
侍衛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夫人小心。”
周夫人偷溜出來這一趟跟丟了魂似的,睡下後第二日便生了病,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走不動路,換了三個大夫都看不出是什麼毛病,只得開了清火安神的方子將就著吃。
原本正翹首期盼著陳夫人一趟試探有些作為的周夫人聽聞此事,稍作思忖便往陳府遞了拜帖,美名其曰是探病。
陳夫人原是不打算接的,可一想到自己這一趟自取其辱都是周夫人暗中造作的,又接了下來。
等周夫人帶著周九姑娘到陳府時,被陳夫人的模樣嚇了一跳——才區區幾日不見,向來重視自己外表的陳夫人居然面色暗淡、雙眼無神,好似真的大病了一場似的。
“坐吧。”陳夫人啞聲說罷,便用那雙幽幽的渾濁眸子一直盯著周家母女不再作聲。
周夫人有些毛骨悚然,她輕咳了一聲給自己壯膽,而後堆笑道,“陳夫人怎的突然病了?大夫怎麼說?”
“心病。”陳夫人一字一頓地說著,將目光聚在了周九姑娘的臉孔上,好一番打量,才笑了幾聲,“確實一幅好相貌。”
她的笑聲古怪又透著說不出的歇斯底里,平日裡冷靜的周九姑娘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多謝陳夫人誇讚。”周九姑娘乾巴巴地道。
“但比我年輕時還差了幾分。”陳夫人像是沒聽見周九姑娘的話似的,接著又道,“也比不上攝政王身邊的女子,我說得沒錯吧?”
周九姑娘面上閃過一絲怒氣。
在見到薛嘉禾第一眼時,她就知道自己僅憑外貌是比不過那個女人的。
可那又如何?她身後有周家,是周家最受寵的姑娘之一,將來是必定會嫁給大人物的,跟那個出身不明、腦子又不好使的女人有什麼可比較的?
青樓裡多的是叫男人魂牽夢縈的姑娘,哪一個能嫁入帝王將相家裡去?
“你不服氣,是不是?”陳夫人掃了眼周九姑娘的面色,滿懷惡意地道,“可你永遠也比不過她的。”
周九姑娘並不接話,只輕輕揪了陳夫人衣袖道,“母親,我看陳夫人胡言亂語,我們還是告辭,換大夫過來吧。”
陳夫人又搶了話道,“怎麼,讓我去攝政王的別院,不就是為了讓我摸清那個女子的底細嗎?不想知道了?”
周夫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說來聽聽?”
“攝政王身邊的,你女兒又一輩子都比不過的,你猜猜還有誰?”陳夫人反問。
周九姑娘有些不屑,“從南邊來的,最多就是個小官的女兒,難不成還能是南蠻那種地方流落來的公主?”
陳夫人幽幽地注視著她,“公主二字說對了。”
“南蠻公主?”周九姑娘都要發笑了,“南蠻被攝政王打得落花流水,他們的公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