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饒命,草民聽說了殿下的名字,因著家中近來接連遭難,禍不單行,才……”
“哦?”薛嘉禾懶得聽林廚子不知道是提前想好還是現編的藉口,“那我讓人去回拜帖,倒是逃得很快?”
林夫人在旁插話,“我……民女到了攝政王府前才知道後怕,打從心眼裡覺得配不上……怕汙了長公主的眼,這才嚇得拍屁股就逃了,長公主明鑑!”
“沒汙了本宮的眼,”薛嘉禾冷笑一聲,“汙的是本宮的名字!”
林廚子和林夫人俱不敢再開口,兩人死死趴在地上,心中都是又驚又怕,追悔莫及。他們二人說到底只是市井小民,哪裡敢真的和皇權對抗?
薛嘉禾停了片刻欣賞二人的姿態,估摸著已經將人嚇得差不多了,才接著開口道,“是從名字將本宮認出來的?”
林廚子抖得篩糠似的又磕了兩次頭,“正……正是……草民不怎麼識字,聽人提起皇榜時才想到長公主殿下或許便是當年認識的……”
薛嘉禾冷聲打斷他,“本宮當年同現在差得遠了,”當年她可是一直女扮男裝避免麻煩纏身的,“你可是若是本宮那些過去的經歷暴露出去、讓汴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本宮會怎麼對你這個罪魁禍首?”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林廚子哀聲求饒,“長公主的事,草民一個字也沒有和別人提過,您擔心的事情絕無可能發生!”
薛嘉禾揚了揚眉,想也知道林廚子這句話信不得,“還敢狡辯!”
綠盈揮手將一袋子沉甸甸的銀元寶扔到了林廚子和林夫人身前,袋子的口沒有紮緊,裡頭亮閃閃的銀錠掉出來了好幾個,都是從林家搜出來的。
“你暗中收了什麼人的賄賂想抹黑本宮的名聲,本宮也懶得耗時間多問。”薛嘉禾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兩人,“明日你們便滾出汴京,本宮會讓攝政王府的侍衛押送你們離開。”
林夫人顫巍巍地哭了起來,“長公主明鑑,我家這口子被豬油蒙了心收了這髒錢,可我們二人還沒來得及——”
林廚子耳聽著林夫人就要將一切交代出來,嚇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聲大喝,“多謝長公主饒命之恩!”
“帶出去。”薛嘉禾無趣地擺了擺手,“看好他們兩個,明日直接押出城去,不許他們再踏足汴京一步。”
管家像模像樣地應了是,招呼侍衛上來便將癱軟的林家夫婦給拖走了。
林廚子被拖了老遠,眼睛還死死地盯著地上散落的銀元寶,神情看起來極為不甘心,好似侍衛手上力道一鬆,他就能撲上來重新將銀錠撿走一般。
管家回身朝薛嘉禾一禮,“照長公主的吩咐,今夜讓看守的侍衛嚇嚇他們,再給他們賣個空當,那林廚子想來應當會去找暗中聯絡他的人。”
“去吧。”薛嘉禾擺手,待管家收拾了銀錠離開,她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容決成天擺著這張冷臉倒也挺費力的。”
綠盈笑道,“殿下學得可像,估摸著都嚇壞那兩人的膽兒了。”
“是嗎?”薛嘉禾想了想,十分謙虛,“和容決本尊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林家夫婦真是被攝政王府侍衛一路跟犯人似的押送回去的,小小的院子裡站了三名侍衛,他們兩人只得按照吩咐在屋裡愁眉苦臉地收拾行李細軟,想到在汴京經營了這麼多年卻落得一場空,不由得唉聲嘆氣。
林夫人打起精神安慰林廚子,“咱們有了手藝,即便離開汴京,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好好過下去便是了。”
林廚子想起打了水漂的銀錠,仍然心疼得齜牙咧嘴,“那可是多大一筆銀子喲……”
“咱們一家人都活著最重要,不該咱們得的錢,本就不該昧的!”林夫人埋怨著將被褥收拾起,看了看窗外天色,道,“我去弄些吃食,你先收拾著。”
她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了院子,三名侍衛同時向她投來了凶神惡煞的眼光。
林夫人抖了抖,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腳尖,快步進了灶房裡生火準備做飯,忙活片刻後,她有些猶豫地想到那三名要押他們離京的侍衛,心中尋思不如先想辦法跟那三人打好交道,路上也能少吃點苦頭,便擦了擦手想問問三人是否要一道用飯。
她才還沒來得及走出灶房,就聽見了兩名侍衛在門外不遠處交談的聲音。
一個問,“什麼時候動手?”
另一個答,“明日他們就出城,自然今天夜裡就得處理乾淨,否則長公主怪罪下來,我們都得掉腦袋!”
“唉,可惜這家中還有個年輕人……”
“你可別這時候動惻隱之心!長公主的命令,你敢不從?”
“我也就是說說,你放心,抽刀砍腦袋時,我絕對手都不抖一下!”
林夫人聽得面無血色,喉嚨口的肌肉痙攣著縮成一團。她艱難地往後退回灶房裡,腦中不斷回想著這段對話,隨意地做完了飯後又在灶房裡磨蹭許久,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踏出門。
她端著碗碟的手抖個不停,低頭快步從侍衛嚴厲的視線中經過,回到屋裡時腳下一軟險些把碗筷都給摔了。
林廚子轉頭見她被嚇傻了的模樣,驚道,“你現在才知道怕?”
“不……不是……”林夫人抖著嘴唇,小聲將自己剛才聽到的事情都告訴了林廚子。
林廚子的臉也白了,他抱著腦袋六神無主了一陣子,才咬牙道,“我們得找人幫忙!一會兒我們想個辦法將那幾人引開,帶著兒子一起從後頭的狗洞出去。”
“你、你能找什麼人幫忙!”林夫人急得對他又掐又打,“這汴京城裡,誰還能大過皇家去!”
“那人能尋我們想對長公主不利,原本看著也不像什麼好人,自然不會怕皇家!我替他們在長公主面前保守了秘密,他們自然也得報答我!”林廚子也是病急亂投醫,他道,“兒子一會就回來了,我們一起走,這些東西都不要了!”
林夫人思來想去沒了主意,又念及兒子年幼,只得應了,食不知味地將飯吃完後,咬牙在柴房裡點燃了一根乾柴,而後快步回了屋裡。
不多久,滾滾濃煙就從柴房裡飄了出來,外頭的侍衛們也被驚動了。
林廚子捅破窗戶紙往外看了眼,三名侍衛都去了柴房檢查火勢,他趕緊招呼林夫人和剛回家的兒子悄悄從屋裡出去,繞到了後院的狗洞,慌不擇路地逃離。
其中一個侍衛趴在院牆上注視三人屁滾尿流地離去後,才懶洋洋回到柴房裡,“人跑了,其他兄弟跟在後面。”
另兩人剛剛將火撲滅,聞言笑嘻嘻湊到一起,“長公主交代的事兒也辦完了,咱們去喝個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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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決此次北上之事,為了不驚動陳禮,只讓必要的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