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處府邸前些年頻繁變動過主人,傳聞是風水不好不適宜住人,才被如今的屋主低價買下。粗略看下來,裡頭住著的人似乎都沒什麼異樣。”
陳夫人回京的時間太巧,又幾度出現在怪異的地點,容決細想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派人去查探回來稟報的結果看著卻像是風平浪靜。
唯獨暗中給陳夫人報信的那人太值得懷疑。
隱藏在暗處,將陳夫人引去容府舊址,定然是有目的的。
容決敬重陳夫人,並未派人一直監視她的行動。若不是那日誤打誤撞正好帶著薛嘉禾出門,他也不會知道陳夫人竟悄悄出門跑了一趟容府舊址。
——乃至於,她去了還不止一次。
“派人盯著,”容決擺手吩咐,“陳禮那頭也是。”
“是,王爺。”
*
“還要等多久啊?”薛嘉禾靠在軟椅裡懶洋洋地問。
“回殿下的話,只剩二十七日了。”
薛嘉禾輕嘆了口氣,“還有這麼久?”她扯了扯身上的薄毯,大約是剛夏末秋初,天氣還帶著夏日的餘溫,光曬太陽便叫人暖洋洋的,舒坦得不想動彈。
將陳夫人的事情忘卻的速度比薛嘉禾料想中要快得多。
下定決心同陳夫人斷絕關係後,那些若隱若現的噩夢飛快地消失不見,薛嘉禾每晚都睡得十分香甜,就連身子也好了許多。
——或許是最近喝的藥起了作用也說不定。
薛嘉禾下意識拿過杯子抿了口蕭御醫新配的藥茶,又苦又甜的滋味混在一起從舌尖炸開,叫人頭皮發麻。
她面不改色地嚥了下去,又道,“藍家姑娘們還沒來?”
自從上次和藍夫人一道去了天寶玉石行後,薛嘉禾和藍夫人的關係就開始突飛猛進。
那位年齡足夠做薛嘉禾母親的夫人對她的關愛之情多得像是要溢位來,三五不時地便找由頭往攝政王府送東西,薛嘉禾一開始還不好意思收,次數多了之後便習以為常地回起禮來。
藍五姑娘剛剛定了親,正是她喜歡的那個鄭秀才,高興得歡天喜地,薛嘉禾還從自己的私庫裡大方地給她添了嫁妝。
容決沒有阻攔的意思,藍家的女眷來攝政王府殷勤的頻率都快讓汴京城傳出容決和幼帝之間要精誠合作、放下成見的流言了。
可薛嘉禾卻清楚地知道,藍夫人和藍家姑娘來尋她說話是一回事,朝堂之上卻是另一回事。
藍家姑娘看望她來得是勤快,可藍東亭……自從秋狩之後,薛嘉禾還沒見過他,更別提說上一句話了。
不過憑容決的本事,難道真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給藍夫人送信的嗎?
“——殿下!”
藍家小姑娘的呼聲將薛嘉禾喚醒過來,她直起身子笑著朝從院門口並排進來的兩個姑娘招手,“來了?”
藍四姑娘手中抱著的橘貓體型已經愈發龐大,已經有了成貓的樣子,肚皮上更是圓滾滾地墜下來一塊懶肉,一看便是好吃懶做的模樣。
薛嘉禾接過貓順了順毛,撓著它的下巴道,“怎麼兩人一起來了?”
藍五姑娘準備成親,要忙的事情數不勝數,還有空偷溜出門?
別說是藍五姑娘,哪怕薛嘉禾這般萬事不用自己動手的身份,在準備嫁給容決之前也忙活了好一段時日。
“忙裡偷閒嘛,”藍五姑娘噘著嘴道,“況且以後嫁了人,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常常來看望殿下了,不如趁著現在多見見。”
“都要嫁人了,還是這般調皮,以後可怎麼持家?”薛嘉禾失笑,“不過既然那秀才願意捧著你,也罷。”
“不過殿下的氣色確實好了許多,”藍四姑娘道,“母親也能放心一些了。”
“母親對殿下那般操心,我看著都要心生嫉妒了!”藍五姑娘佯作惱怒,“我去見她時,她嘴裡三句話都離不了殿下!”
薛嘉禾動作輕柔地揉著橘貓肚皮,含笑道,“替我多謝夫人。”
知道陳夫人一事來龍去脈的人不過就那幾個,藍夫人也是做母親的人,大約是觸景生情,對她也當作了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才會這樣上心吧。
光是這樣一想,薛嘉禾便覺得胸口暖洋洋的,嘴角也揚得比平日高几分。
藍五姑娘雙手托腮看著薛嘉禾呆了半晌,突然直愣愣道,“我覺得殿下比從前更閉月羞花了。”
薛嘉禾聞言好笑道,“從哪兒學來的油腔滑調?”
這不是那些紈絝子弟嘴裡才能輕易說出來的詞兒嗎?
“這麼一說……我也這麼覺得。”藍四姑娘卻煞有介事地點頭應和,“倒很難說是怎麼回事,如今的殿下比從前柔和了許多,好似……”
“好似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藍五姑娘搶詞。
薛嘉禾抱著橘貓聽兩人一搭一唱,笑得彎了眼睛,“你們兩個別跟哄老夫人一樣地哄我,我可沒打算賞你們什麼好東西。”
“說心裡話又不是要讓殿下賞賜什麼!”藍五姑娘撒嬌地趴到薛嘉禾面前,“我看話本里說,這女子面若桃花肯定是遇見了什麼好事,殿下是不是也如此?”
“胡說八道。”薛嘉禾輕斥著用橘貓的前掌拍藍五姑娘的臉蛋,“這口無遮攔在我院子裡也就罷了,出去可把著點門。”
藍五姑娘笑嘻嘻地按住嘴,一幅顯然並不害怕的模樣。
“其實……”藍四姑娘猶豫片刻,還是道,“關於殿下和攝政王的傳聞,最近汴京裡是有一些,我有所耳聞。”
薛嘉禾抬起眼來,“好的,還是壞的?”
“談不上好與壞,”藍四姑娘微微蹙起了眉,一時找不到形容詞,“許是因為母親和我們來攝政王府的次數多了些,有些人覺得這是攝政王同陛下摒棄前嫌的預兆。我偷偷問了阿兄,他什麼也沒說,只告訴我說,如今這樣並不是壞事,保持現狀便好。”
“保持現狀……”薛嘉禾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笑道,“傳便任它傳去,若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陛下自會告訴我的。”
事實上,陳夫人離京之後,薛嘉禾接下來一個多月便沒有再怎麼見到容決,扳著手指算算也不過一隻手能數得過來的次數。
不過這對薛嘉禾來說倒是樂得輕鬆,就和容決離京打仗那一年半一樣。
放下陳夫人這個包袱後,容決大抵和她一樣鬆了一口氣?
“還不止這條呢。”藍四姑娘又道,“父親說近來早朝也很安寧,許是因為眼看著大慶風平浪靜,鄰國心有不甘,給陛下遞了公文,說這幾日便派使團來拜訪。”
“拜訪不是常有的事兒?”藍五姑娘好奇道,“哪個鄰國?”
“東蜀。”藍四姑娘輕咳一聲,神秘地道,“而且聽說,這一次使團是帶著東蜀公主來的……想和大慶和親!”
“……和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