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不信,天下沒有一個忠於朕的臣民了!朕只要出去,自有人擁戴,你這逆子,謀逆登基,不作數!不作數!”
不顧一切的太上皇認定了新皇不敢把他怎麼樣,企圖闖出宮去,卻不想,沒走幾步,被太上皇后身邊的十多個宮女圍住。
太上皇后吩咐,“太上皇病了,扶太上皇回宮休養!”
“奴婢遵命。”在這血流滿地,屍陳四處的大殿前,殺氣尚未散盡。一群少女的嬌俏身影有些格格不入,那鶯鶯燕燕的聲音也是突兀,但是,卻意外的有用!
太上皇雖是個男子,卻垂垂老矣,而且,剛剛一番折騰,已經不剩什麼氣力,被一群宮女簇擁著、架著,在太上皇后的陪同下,很快就走得不見了。只餘幾聲氣急無奈的咳嗽聲隱隱傳來。
文臣心說,太上皇萬年好色,如今就算退位,也少不了美貌宮女伺候,福氣也不差。
武將就有的忍不住要笑,原來對付棘手的太上皇,只需要幾個美貌宮女就夠了,讓他們白白擔心一場。還是太上皇后有辦法。
而新皇卻是心有不忍,曾經心中頂天立地的父皇,如今敗落,連幾個宮女都沒辦法對付,這就是老去的悲哀。
與其讓人看盡了老邁無能的樣子,當面背後的笑話,還不如,優雅地退去。
於是,新皇又下了一道旨意,這道旨意是下給臣工,也是下給自己的,“人吃五穀雜糧,便有生老病死。朕今日,對列祖列宗起誓,在位,只二十年。花甲之後,必傳位給儲君。若有一日,朕老糊塗了,想要長生不老,尋藥煉丹,諸位臣工都有勸諫之責。”
這是今天第二個讓大家驚詫的旨意,不過,這個旨意,深得人心。大家對新君的公正無私又更添了信心。
於是,就有臣子附和,“陛下,萬……呃不,陛下,聖安。”
宰相也說,“陛下心懷天下,大度無私,是天下之福,萬民之福,也是臣等之福。陛下,聖安。”
當日,宮門落鎖,深宮中的變故,殺機四伏,血流成河,外人一概不知。大家只知道,老皇帝病重,下旨令太子登基。太子做了四十年的太子了,登基也是眾望所歸,沒人覺得不妥。
過幾日,人們知道了妖道和姦妃被處置,人人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民間早有傳說,說妖道拿幼兒煉藥,於是,京城丟了孩子的人家,就暗地恨著那道人。
至於有人發現,自家的男子進宮後再沒回來,宮裡的解釋是,妖道在被誅殺前,帶人作亂,傷及無辜。
有略微知情的傳播小道訊息,沒多久就被抓走,說是妖言惑眾,是妖道餘黨。
那些參與宮變者,人人諱莫如深,守口如瓶,即便多年後,都不敢輕易提起。
史官記載,康泰元年,太上皇病重,命太子登基為帝。新皇登基後,勵精圖治,是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黎民百姓皆稱頌功德。
而漸漸被人們遺忘的太上皇,在深宮中,依然活著,只是精神不濟,越來越衰弱。
曾經的天下之主,如今被困在區區一個四方天地中,只有這個安和宮,是他唯一能擁有的地方。
平心而論,安和宮是除了皇帝寢宮外,最大的一個宮室了。但是,住在這裡的人,是曾經富有四海的帝王啊,就算再錦衣玉食,就算再多好吃、好玩的東西流水般送進來。可是,連宮門都不能出去,和坐牢有什麼不同?
曾經的貼身太監、侍衛,宮人,一個都不見了。太上皇后倒是送來不少美人,還吩咐她們乖乖聽話。
但是,也僅限於在安和宮乖乖聽話。這些美人和太上皇一樣,出不去。一群花季少女陪著一個花甲老人,困於宮中,如同坐牢一般。
不管她們內心是如何想的,這些少女們按著太上皇后的吩咐,每天都要歡笑、嬉戲,要討好太上皇,她們當中,有會唱歌的,會跳舞的,通音律的,還有會說笑話的。即便是太上皇也覺得,他的太上皇后算是費心了。
不過,他不領情!
再好的囚籠,也是囚籠!
宮門只有送飯、送東西進來的時候,才會開啟。太上皇多次想出去,都被守宮的重重侍衛攔下。那些侍衛倒是脾氣好,任他打罵,但是,就是不走開。
太上皇憑一己之力想衝出去,根本不可能!指望宮女們幫他,那是做夢!一旦太上皇哄騙她們送訊息出去,她們就低頭不語,裝啞巴。哪怕被太上皇打罵,也只會哭。
日子久了,太上皇覺得,這樣硬來不行,他打算懷柔。於是,讓人請來了太上皇后,那個本來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的女人。
太上皇后倒是來了,兩人坐在屋子裡,一張桌子,面對面,誰都不先開口說話。太上皇看著對方,太上皇后氣色不錯,看起來過得挺好。也是,兒子終於登基了。她多年心願了了。而自己,太上皇想起早晨照鏡子時候,看到的是老了十歲的樣子,鬚髮都白了……
最後,還是太上皇忍不住,先說了句,“皇后架子好大,進來了,都沒有向朕行禮。”
太上皇后聞言,嘴角一勾,笑了,起身給太上皇草草行個福禮,然後悠然坐下,“陛下召喚,不知何事?”
“無事,我們夫妻就不能相見了嗎?”太上皇壓抑怒氣,扯出個笑臉,這感覺太難受,身為帝王,一直是旁人討好他,什麼時候輪到他討好別人。可是,如今的形勢,不得不低頭。
“哦?臣妾記得,是陛下自己說的,‘我們夫妻,恩斷義絕,不及黃泉,永不想見。’難道是臣妾記錯了?”
提起這事,太上皇隱隱覺得臉上發燒。當日,被逼宮奪位,他恨極了,尤其是最後被一群宮女架走,如此羞恥的退場,在所有人面前,丟盡了最後的顏面。
他氣到吐血,對著羞辱了他的太上皇后,大罵一頓,說出了恩斷義絕的話。他那是一時氣憤,哪裡能想到,還有用得著妻子的時候。
“不過一句話,我們多年夫妻,何必介懷?”太上皇訕訕地說。
太上皇后微笑,“是啊,人說皇帝一言九鼎,可是陛下的話,卻是最信不得。”她把身體略微前傾,壓低聲音,詭異地笑著,“信你的人,都死了。”
太上皇眉毛狠狠一皺,雙拳捏緊,但是,他如今的威儀被衰老的身子削弱了。一個失勢的人,再端架子,就是虛張聲勢,沒人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