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見了他, 也會愧疚, 但是,能給他的也只有更多的零花錢, 陪伴, 是不可能的。
最初, 夏明澤對這樣的生活狀態,還是竊喜的。
父親老不在家,母親又經常神神叨叨,還老跑出去調查父親的“外遇”問題。這樣一來,夏明澤自由了!
小小的孩童覺得這日子還是不錯的,同學老說被父親打了,被母親管著。他們家,父親母親經常都不在家,他爸從來不打他,也不會因為考不好生氣。他媽也經常顧不上管他,有時候甚至沒做飯,就讓他自己到樓下買麵包、泡麵吃。
有的小朋友甚至還羨慕他,不被人管著,還有錢花,想買什麼買什麼,想看電視就看電視。
可是,有一次,夏明澤生了病,在發燒,他爸媽都不在,連口水都沒人給倒,他就傷心了,覺得整個家都是灰暗的,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他打了個電話給外婆,後來舅舅過來送他去醫院的。
到了醫院,醫生說得很嚴重,說孩子發燒,後果可能是無法挽回的。如果不及時醫治,可能會燒壞腦子,成了傻子,叫家長以後注意,照顧好孩子。
夏明澤傻眼了,他見過傻子,身上穿著花衣服,頭上扎著花花綠綠的頭繩,還吃垃圾。
他才不要做傻子!
那以後,夏明澤終於明白,沒有父母照顧的孩子有多可憐。
後來,他回到家,趁著母親有些愧疚,就跟母親哭著說,“你們不要老不在家,小孩會害怕。”
母親盡心照顧了他一段時間,父親知道了,也特意帶著家人去了趟遊樂場,還給了小兒子更多的零花錢。
當時,父親答應他,“等我生意做得穩定了,咱們家日子過好了,我就多抽些時間陪伴家人。”
於是,夏明澤就天天盼著父親的生意好起來。
可是,沒想到,父親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夏總”,更忙了。之前出差到外地,後來出差到國外,越來越見不著人了。
家裡的房子,從一室一廳,換到兩居室、三居室,後來,就住進了高檔小區小別墅。別人自然是羨慕的,甚至是嫉妒的。比如外公家的人,他也知道外公家的人想住進他家,但是,父親不允許。
其實,他一開始也是願意的,畢竟,人多熱鬧嘛,況且那不是別人,是外公外婆。可是,舅舅一家子也要住進來,父親無論如何不同意。
夏總還告訴兒子,“你是家裡唯一的繼承人,夏家的房子、公司,以後都是你的。你要懂得守住自己的財產,不然,我不敢把財產交給你。”
後來,當舅舅一家死皮賴臉住進來不走,還打著夏明澤的名義,說是他喜歡跟表弟玩,夏總就直接把兒子揪過來問,“你要表弟住下來,跟你玩?”
迫於父親的威嚴,也是出於對錶弟的不滿,夏明澤親口跟母親孃家人說,“不喜歡錶弟,他老拿我東西,還想打我,佔我們家的房子。”
表弟確實說過這話,還是當著大人的面說過,舅舅訕訕地說,“那都是孩子的玩笑話,哪能當真呢。”
這下外公外婆也沒話說了,母親也清醒了,她是需要孃家人撐腰,可是,不能讓孃家兄弟的孩子欺負自己孩子,爭奪產業啊!
可是,做了這件事,夏明澤就覺得有些對不起舅舅,畢竟舅舅還送他去過醫院呢。而且,舅舅還老幫他媽想辦法找出可能的“小三”,他覺得舅舅還是不錯的,只要不住在一起。
後來,父母終於過不下去,離婚了,離婚還是他媽提的,他爸沒有太多挽留,就同意了,還說了會給房子、給錢。
他媽當時驚愕的樣子,夏明澤一輩子都忘不了,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他媽沒想離,是矯情來著。只是最後弄得自己下不來臺,就為了顧及面子,離了。
本來他爸分給他媽房子和千萬存款,足夠他們過一輩子了。而且,他爸還承諾,讓他大學畢業來公司幫忙。
這樣好像也不錯,起碼不用再看見母親像個怨婦一樣地活著,也不用再看見父母一見面就爭吵。
夏明澤沒想到母親會得了癌症,還是晚期,還好父親及時到來,處理了一切的事情,還帶著他回家。
沒有了母親,只剩了父親,那父親就是家了。
可是,回到家裡,物是人非。
房子還是那個房子,別墅還是那個別墅,卻換了女主人。
父親的新妻子是個畫家,夏明澤有些惶恐,他沒見過畫家,更沒見過女畫家,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像盧秀那樣,美麗又有氣質,還事業有成,有較高的社會地位的有名的女人。
他覺得盧姨像是個小說裡才存在的人。
更讓他不解的是,這樣一個小有名氣的女人,知名大畫家的遺孀,居然是非常和氣的人。夏明澤後來知道,家裡的裝修之所以大變樣,也是這個盧姨的想法。
以前家裡的裝修,爸爸才顧不上管,都是裝修公司說了算,他看著也不錯。可是,經過盧姨一改造,家裡是大變了樣兒,倒不是說動了多少地方,而是整個家的氣質變了,變得……更清雅,更大氣了。
牆上掛的畫,也都不是買的,而是,盧姨自己畫的!
就算夏明澤不懂繪畫,他也能看出來好歹,畫面上的森林、湖水像真風景一般,誘得夏明澤過去伸手摸了摸,想摸摸畫裡澄淨的湖水是不是真有水。
相比之下,母親是個全職太太,又沒有什麼興趣愛好,離婚後,連家都懶得收拾,經常蓬頭垢面的。而且,她每天都不高興。
在夏明澤看來,生母是個奇怪的女人,沒離婚的時候,就奇怪。父親不回家,她想丈夫,找各種藉口打電話給丈夫,一旦丈夫不接,就怨恨,猜疑。可是,父親回了家,她還要追著吵架,把父親氣走。
離婚的時候,明明是不想離,偏要氣勢洶洶地提離婚,人家答應了,還硬著頭皮去辦離婚證。離完了,又各種後悔,各種咒罵,說父親是陳世美、白眼狼,還說父親一定是外面有女人。
連他舅舅都嗤笑,“你都離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現在就算髮現了他身邊有女人,你又能怎麼樣!你已經不是他老婆了,你沒立場了!”
外公外婆和舅舅都跟生母要過錢的,離婚分財產,他們也是出了大力的,所以,要“論功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