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問師父什麼是作伴。
師父笑了,他總是沉著一張臉,那天難得笑得那麼高興,揉揉謝玄的頭頂,對他道:“同食三餐,同度四季,給你當個小媳婦。”
說完又笑:“給你的小媳婦起個名罷。”
老道一時驚異,他絕不會瞧錯,謝玄和小小兩人雖露的不多,可踏步用劍,唸咒結印,俱是道門正統,紫微宮三上宮的把戲。
紫微真人那個老牛鼻子,最講究的就是清心寡慾,這輩子都端了一張死人臉,活得十分沒趣味,要他允許徒子徒孫成親,剪了他的鬍子,砸了他的丹爐他也不會肯。
但老道素來灑脫,聽謝玄這麼說,便高看了他們的師父一眼,倒是個不拘小節的,能教出謝玄這麼合他心意的徒弟,若是見著了,倒能對坐飲酒。
想著又把話繼續往下說:“倘若你神魂強健,便還罷了,可你神魂虛弱,是以每次開眼,你都如大病一場,身體越弱,神魂越虛,久而久之,反噬自身。”
謝玄大急:“我聽人說能借命固魂,若是此法可行,只管借我的就是。”
老道勃然大怒:“放屁放屁,哪個人說的,你再見他便割了他的舌頭,他這是想害死你們倆。”
金道靈果然沒安好心。
老道接著又道:“強魂健體,乃是我教門宗法,小姑娘不須怕,我教你法門,比你念那什麼淨心咒管用得多。”
天師道常與妖魔鬼魂打交道,又有天師以鬼為式神,按紫微宮的法門來練,練個十七八年,神魂自然強健,只怕小小,等不到十七八年。
老道士手嘴不停,桃木劍所過之處,鬼影散作黑霧,諸人一邊行一邊談,走了大約半刻,眼前瑩然有光,抬頭一看,臉皆變色。
面前矗立著的還是商王城,兵丁的頭顱微微側過,每一個兵丁的目光都投在他們身上。
方才是南鬥生門,此時北斗死門,一樣城門大開,請君入甕。
老道站定了皺皺眉頭:“看來,只有這一條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小:原來我這麼隨便的名字就是師兄起的
謝玄:我也沒辦法,我當時還認識字
豆豆:我繼續慫著
師兄到了年紀,應當衝動了,但是環境不允許,環境只許河蟹
第49章 地下宮
眼前情狀是不入也得入,幾人掂刀的掂刀,畫符的畫符,一同進入城門內。
謝玄護著小小走在老道身後,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捏了捏,衝她咧嘴一笑。
雖人在險地,可是心中欣然,若是一直都找不到師父,無人能指點小小的離魂之症,那小小還不知要受多少回離魂之苦。
老道餘光瞥見,老臉一皺,也不再看這對小鴛鴦,大步往前,朗聲說道:“精炁(音:氣)神,此人之三元,神不走,炁不散,精不漏。三元俱備,五行齊聚,乃四象安和。”
他不教誦經,不教唸咒,只教小小在子夜相交,神魂最虛,三尸入侵之際,打坐練氣,讓周身之炁遊走上中下三方丹田。
“你年紀尚小,能守得住心神走一個周天便了不得了。”
老道士把方法說給小小聽,這法子聽起來容易。但修道之事,實屬逆天行道,修道之人,最難得便是排除雜念,心中清淨。
雜念一生,擾亂修行,越是年輕,心頭血越熱,譬如謝玄這樣的,不說一個周天,能靜心坐上半刻都十分難得。
可小小卻不同,她從來心中極靜,思索一回,點了點頭,對老道士說:“只是如此,倒也不難。”
老道士心想,小姑娘年紀不很大,口氣倒不小,這入門的功夫才是最難得的,有人練上幾年也難以入門,更別提修為了。
剛要出言警示,就見她眉間淡漠,塵色不染,一又眼睛霧意濛濛,倒很有些冷眼世間的出塵意味。
不論是修入世,還修出世,都比旁人要多一段慧根。
老道鼻間一哧,一時生怒!
這樣好資質的徒弟,他這輩子也沒遇上一個,怎麼這二人的師父就這麼高運,一收就收了倆。
悶聲問道:“你們師兄姐弟一共幾人?”
謝玄對老道士所問無有不答,想想紫微宮一陽觀諸多門下,可師兄弟之間相互傾軋,住的道觀神宮再氣派,也不如小竹屋寧靜悠然。
在謝玄心中,自家比紫微宮強上許多,回答之中便有得色:“只有我與師妹兩人。”
老道士心中更氣,徒不在多在精,像紫微真人那個死人臉老牛鼻子,收了這麼多徒子徒孫有什麼用,拿得出手的又有幾個?
但又想到他還能挑一挑,自己挑了半輩子,一個也沒收著。大步邁前,吹鬍子瞪眼睛,來一個鬼影就斬一個鬼影。
小小謝玄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老前輩就生氣了,只好緊跟在他身後。
桃木劍連日不曾出鞘,在老道手中虎虎生風,鬼影沾著便化成一團黑霧。
這一路上老道斬鬼,小小念咒。一個頭發花白,風馳電掣;一個豆蔻年華,娉婷婀娜。
鄭開山幾人跟在他們身後,心中憂懼之情大減,幾步就入了商王城。
城外飄飄忽忽許多鬼影,有成了人形的,也有不成人形的。
可入城中之後,城中竟一隻鬼影都未見到,殿臺樓閣拔地而起,青玉鋪路,白玉為磚,寶石為飾,掛著一溜琉璃玲瓏燈,光是一隻燈,拿出去便價值千萬。
鄭開山與兩個鏢師走在後頭,謝玄聽他說道:“城中必有古怪,要想活命,不能動取一針一線。”
跟出來十幾人,最後各自奔命,鄭開山心中嘆息,卻也無法可想,一入玄術的圈套,就不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的了。
這一回只怕又要折掉好些弟兄,龍威鏢局經此重創,只怕開不下去了。
鄭開山的買賣眾多,但鄭家是開鏢局起家的,賭檔雖還在,但把祖宗產業給丟了,還是因著小人暗算,他又如何不怒,只要能夠出去,非得在道門懸賞呼延圖不可。
兩個鏢師沒有進城奪寶,便是知道輕重,被斬的鬼影還不知是哪一位兄弟,光想想便心中惻然,明白有些東西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謝玄暗暗放心,要是那十幾個腦子不清醒的跟著,還不知要如何約束。
想著低頭去看腳下玉石,雖是頭一回見這樣金壁輝煌之處,倒沒有半點動心動念,眼睛一掃,見玉上凹凸:“這地上刻的是什麼?”
諸人紛紛蹲身去看,青玉磚石上勾勾劃劃,有點有線,每一塊上都不盡相同,也不知上面刻的是什麼。
老道士先是低頭,跟著又抬頭,恍然道:“他將星圖刻在了磚上。”
謝玄舉頭一望,天地都似圓盤,天上星辰對應地上星辰,分毫不差。
再前行十數步,就見城中一座高臺,刻著“祭星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