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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長安 第八十四章 秦家陵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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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登終於決定了留在長安,在天策軍營中用過飯,便返回了隴西軍營。

灞橋的送別行為也漸漸結束了,能走的走了,不能走的送走了能走的便老老實實回營。不久之後,軍隊集結的號角響起,營帳被收起,總共數十萬南征大軍列隊完畢,擠滿了整個灞上。

站在灞橋最前端的是御前帶械班直,金甲映日,浩浩煌煌。秦皇的雲母車被這些金甲武士們拱衛在正中間,雲母車旁有侍立著幾名宦官以及宮女。

天策軍很幸運,就站在帶械班直的正後方,將繼帶械班直之後第二批入城接受京城人民的檢閱,這自然歸功於裴盛秦在南征期間所立下的大功。挨著天策軍左右的兩支軍隊分別是苻融直屬的數萬御林軍以及關東慕容氏的家軍,軍隊前行的先後順序皆是以南征功勞大小來定。至於參與南征的青蠅司執事們,則分散站立在各軍間,維持秩序。

帶械班直是皇帝的侍衛,自然不能以尋常軍隊類比,護衛著秦皇第一批進城是應該的;裴盛秦帶著天策軍力挽狂瀾,使得淝水之戰反敗為勝,第二批進城也是應該的;御林軍是皇族的嫡系力量,也是百萬南征大軍中的主力騎兵,第三批進城也沒什麼好說的。

無語的是慕容世家的關東兵居然是第四批進城的,畢竟朝中大臣基本上都知道關東慕容氏就是個奸臣聚集地,這群混賬居然能排得上南征第四功?很可惜,若要論功行賞,關東兵還真能排上第四功,這一點就算挑剔如裴盛秦也得承認。關東兵的功勞主要來自於慕容垂,這貨先是在淝水潰敗時保住項城,第一時間護住秦皇,救駕有功。反攻徐州四郡時又表現出色,陣斬了蠻將孫無終。

奸臣不可怕,就怕奸臣有本事,前秦歷史上那麼多奸臣,慕容垂能成為其中作惡最多的幾大奸臣之一,不是沒理由的。

“皇帝起駕!”

隨著宦官的聲音響起,帶械班直便前後護衛著秦皇的雲母車登上灞橋,緩緩地渡過灞水,向長安行去。

直到最後一排的帶械班直也踏上了灞橋,裴盛秦便高聲道:“天策軍,渡橋!”

天策軍緊跟著帶械班直渡過灞橋,御林軍又跟在天策軍後面,關東兵又在御林軍後面......幾十萬南征大軍細分下來,足足有數十支軍隊。

沒立什麼功勞的,便只能走到最後了,這些軍隊是享受不到多少榮光的。幾十萬人就算依次從長安城門進入城中,沒有幾個時辰也是走不完的,輪到墊底的軍隊進城時,恐怕來迎接的百姓們早就回家吃飯了。沒多少人會願意在迎接了皇帝與大功臣們後,繼續等幾個時辰去圍觀一群混吃混喝的傢伙進城的。該打仗時划水,該裝逼時就要靠邊,這很公平。

唯一讓裴盛秦感覺有點不爽的,也就是走在第四位的關東兵了。

還好,看關東慕容氏這些奸臣不爽的,不止一個裴盛秦。

“新興侯南征並無戰功,請站後面去!”

啖青一臉冷漠,走到被關東慕容氏奸臣們簇擁著的新興侯慕容暐面前,淡然說道。

此刻慕容暐正站在關東兵的最前方,春風得意,準備著一會享受首都人民崇拜的目光。見啖青叫他去後面,慕容暐當即怒道:“陛下金口玉言,親自評定關東兵為南征第四功,本侯憑什麼不能站在這裡!”

啖青冷然道:“關東兵的統帥乃是冠軍將軍慕容垂,而並非新興侯。此處應是冠軍將軍的位置,新興侯不應該站在這裡。”

“你!”慕容暐大怒,伸手指著啖青,便準備反駁。可是他琢磨半天,竟然真沒想到什麼好的理由。

啖青沒說錯啊,立功的是人家慕容垂,又不是你慕容暐,要站也該慕容垂站這裡,和你慕容暐有什麼關係?

至於你說你是關東慕容氏的領頭人?那不好意思,關東兵是大秦朝的官兵,只是歸冠軍將軍節制而已,又不是你們關東慕容氏的兵——雖然大家都知道關東兵就是關東慕容氏的兵,但誰敢說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馬全是大秦朝的!你一個臣子敢說某支軍隊是你們家族的?活膩歪了?

“這位次是陛下下旨欽定的,此處是冠軍將軍之位,非新興侯之位。怎麼,新興侯要抗旨不成?”啖青冷哼一聲,便作勢要拔劍。

慕容暐終於灰溜溜的滾到後面去了,臨走前他惡狠狠地盯了慕容垂一眼,慕容垂報以苦笑。

以慕容垂的智商,哪裡看不出來,啖青這是在故意離間關東慕容氏。慕容暐作為曾經的前燕皇帝,如今關東慕容氏名義上的領頭人,備受關東慕容氏族人尊崇。然而慕容暐能力有限,很多時候,關東慕容氏的集體行動都是由慕容垂在安排。這就相當於一個名義領導人和一個實際領導人。啖青現在做的,就是離間慕容暐和慕容垂。

這一幕小小插曲,並未影響大軍的行進。

渡過灞橋便屬於長安近郊了,這裡景色絕美,青山疊翠,鬱鬱蔥蔥,處處有溪流鳴泉。據說長安周圍除了灞水之外,還有七條大小河流交錯環繞,充沛的水流量造就了這一片好山好水。這片土地並沒有什麼人為破壞的痕跡,除了一條筆直寬闊的官道外,兩側起伏的山巒上都保留著茂盛的樹林,甚至偶爾還能見到林間穿行的各種獸類。

行走在青山綠水間,裴盛秦感慨著,數十里外便是大秦朝的都城兼政治經濟中心,此處卻還能儲存著近乎原始的自然環境,這放在後世是難以想象的。

側身西顧,遠處四座山丘格外顯眼。這四座山丘三大一小,小的那一座也比官道兩側起伏的山巒高出一大截。遠遠望去,還能看到那四座山巒上美輪美奐的宮殿群。

“那邊四座山上是皇帝的行宮?”麻姑催馬上前,與裴盛秦並肩,好奇地看向裴盛秦。

“不。”裴盛秦張開口,有些惆悵地看向那四座山丘:“那是秦家陵闕。”

只因李白詩詞中那一句“西風殘照,漢家陵闕”,後世的許多人還能記起漢朝皇帝們的陵墓群在何方。不過其他朝代的皇帝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後世鮮少有人去記憶歷朝歷代的帝王陵寢,除了那些盜墓賊們。

兩千年後,當山丘上的地表建築湮滅在了歷史中,恐怕便再無人知道那幾座平平無奇的山丘下,埋葬著前秦歷代帝王。

當然,在這個時代的所有秦人的心目中,秦家陵闕,便是聖地。除了麻姑這種反動份子外,幾乎所有有條件的人,都會去秦家陵闕拜謁一番,以前的裴盛秦也被裴元略帶著去過。

“喏,你看,看著最高宮殿最多的那座山,是惠武皇帝的陵寢。”裴盛秦指向四座山丘中的一座。

麻姑冷笑道:“我爹殺的。”

“麻秋死前以荊軻自詡,不過在我看來他實在是不如荊軻。荊軻當年好歹是真刀真槍去刺殺,麻秋刺秦卻是用的投毒這種下作手段。惠武帝死於毒藥,實在是可惜可嘆。”

麻姑繼續冷笑道:“苻洪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爹殺亂臣賊子不需要講究手段。”

裴盛秦瞧了瞧麻姑,嘆了口氣,不去接話。話說到了這裡,就沒有接下去的意義了。在裴盛秦看來苻洪已經可以算是忠君愛國了,至少苻洪沒有自立為帝,到死也還是三秦王,惠武皇帝這個諡號還是苻健稱帝之後追封的。後趙朝廷到了最後窮途末路的時刻,便胡亂猜忌。後趙皇帝石祗看誰都像要反了,看誰都想除之而後快,麻秋就是他手裡的刀。冉閔慕容俊當時是真反了,麻秋沒辦法接近真反賊,便只好去接近沒造反的苻洪,於是就有了麻秋刺秦的慘劇。

然後苻健報父仇怒殺麻秋,同時也看透了後趙朝廷對苻氏的猜忌之心——苻氏終於反了,苻健成了大秦景明皇帝,後趙朝廷自己斬斷了自己的最後一隻胳膊。

所以說,苻氏之所以自立,純粹是被後趙逼的。後趙的滅亡,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作死,冉閔的《殺胡令》最多隻能算是助攻。當然,這些道理跟麻姑是講不通的,也沒必要和她講清楚,只要她現在不整天嚷嚷著要學父刺秦,裴盛秦便心滿意足了。

裴盛秦不說話了,麻姑卻偏又主動接話:“苻洪旁邊那座皇陵又是誰的?”

裴盛秦順著麻姑的手指,認出是景明帝苻健的陵寢,便不耐煩的說道:“殺你爹的。”

提到惠武帝麻姑總是會冷笑著嘲諷幾句,提到景明帝麻姑則總是會選擇跳過話題。畢竟她爹殺惠武帝是麻家的榮耀,景明帝殺她爹則是麻家的恥辱。

“那座矮半截的皇陵是苻生的?”

“對,廢帝的陵墓規格被削減了,是按照普通王爵的規模下葬的,所以要小很多。”

麻姑皺著眉道:“那多出來的那座皇陵又是誰的,算上苻洪,秦朝也只有三位死皇帝,為什麼這裡有四座皇陵。”

“哦,那是文桓皇帝的陵墓。死皇帝不好聽,你可以統稱他們為我大秦的先帝。”

“文桓皇帝是誰?”

“就是魏王苻雄,當今陛下的生父。陛下取代廢帝之後,便追封魏王為文桓皇帝,也依帝王規格重新修陵入葬。”

麻姑瞧著陵墓上美輪美奐的地上建築,悻悻說道:“盜墓賊就喜歡光顧這種豪華巍峨的皇陵,我估計秦朝的皇帝們死後也別想得到安寧。”

“這點不用擔心,除非我大秦覆滅,否則一切覬覦秦家陵闕的人,都會被負責護陵的龍奴衛撕成碎片。”裴盛秦平靜地說著。

裴盛秦很喜歡和麻姑討論這些關於前秦歷史的問題,他覺得在他的潛移默化下,麻姑對前秦的映象終有一日會改觀。

長安城外,青山空見,秦家陵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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